梁言没把话说全,只说了自己最原本的想法,要他怎么说出口他一次一次的挂念不是为了兄友弟恭,是他起歹念,他想要陆逢宜。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洛玮彦说,“那我不是很赞同你的观点,陆逢宜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带,他经历过不少创伤,说难听点,他现在能身心健康都是难得,你把他当什么,挡箭牌?也没有谁因为家里有弟弟就不结婚的。”
“不是,当然不是,”梁言解释,“他不好一直待在这里啊。”
陆逢宜受过什么伤,梁言多少托人打听了一些,现在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两手都不要白白的被人抓到乡下来生活,他要拿回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好。
梁卓辰犯下错误后一走了之,甚至没有给出一句解释,他本来就无心接管梁家,现在举家撤得潇洒,好像他自己走了就是多大的退让。
“我觉得陆逢宜跟我挺投缘的,也不排斥同我在一起,你要管理自己的事情,农收时忙得就差睡着稻谷上,让他跟我一起不好么?”
“你自己好到哪里去?”洛玮彦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些,“你自己都被困在外面,舅舅跟你讲,梁家的老头是道行千年的精怪,你玩不过他,好事不会叫你跑得那么远,海外市场不好做,梁卓辰自己都玩不过回来了,留下全是烂摊子等你去收拾,你现在一年有几天待在国内?”
“还是能找到时间回来。”
“哦,到时候就让露露换个地方守大房子等你回来?不还是一样……”
梁言望着楼上,陆逢宜那间房的灯光已经暗了,睡前梁言督促他吃了药,他全程都拿眼睛瞧梁言,躺下后还问:“你明天几点走?”
梁言问怎么,陆逢宜说:“不怎么。”
“是不是好舍不得我走?”
陆逢宜摇头,那张秀气脸蛋很严肃,道“不是。”
梁言笑了笑,“不是就不是吧,睡觉了。”
真的一样吗?
梁言带着这个思考入睡,不到半个小时,他的困意来了,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半夜电闪雷鸣,洛玮彦匆匆打开梁言的卧室门说来关窗户,这雨太大,都飘进房间里了。
梁言惊醒,外面正好一道闪电劈过,他急忙下床穿鞋子,问:“陆逢宜呢?”
洛玮彦正好关上窗,屋内安静下来,连暴雨声也觉得微弱,他略有些奇怪,“露露?在他的房间啊。”
“也关上窗户了吗?”
梁言醒了觉,发现自己着急过头了,“他感冒没好,怕吹不得风。”
“你也太心疼他了,他的房间是整栋房子最好的,这会儿恐怕都不知道外边在打雷。”
梁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心疼,他怕极了陆逢宜睡不好,他从来没有像担心陆逢宜过不好一样担心过另外的人,但担忧和心疼也要找到特定理由的话,他只能推给投缘两个字。
梁言走进陆逢宜房间时,被坐在床上盯窗外的人影吓了一跳,很快他就知道那不是别人,正是陆逢宜,他果真没睡着。
“陆逢宜?”
梁言把灯打开,一室通明,陆逢宜跟着用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梁言问他,“你坐着干什么?”
陆逢宜先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梁言,他脸上像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梁言喉头滚动,有一种陆逢宜不开口他就必须止在原地不敢向前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陆逢宜在梦游。他看起来瘦弱无助,随时都会被人打散灵魂,于是梁言说话都不敢大声。
“我胳膊有点疼,”陆逢宜安安静静地坐着,床头柜摆着一瓶开了盖子的止疼药,他刚吃过。
梁言慢慢靠近他,替他把盖子拧紧了。
“你经常这么疼吗?”
陆逢宜摇头。
“你以后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跟我讲,你的手上有伤,不能受凉。”
“哥哥,”陆逢宜乖乖地叫他,“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我可以为你揉一揉,或者,我帮你找医生。”
梁言清了清嗓子,坐到他身边,“我问你……哥哥问你,要是,想让你换一个地方生活,你愿意吗?”
“哪里?”
“和我一起?”
陆逢宜眨了下眼睛,他长长的睫毛就像扇子一样抬起,投射在眼睛上的阴影消解了过分沉重的情绪,梁言把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他是否太过急躁?
“可以,”陆逢宜回答他。
“真的?”
梁言盯着陆逢宜的脸,想找出他有没有一丝犹豫,舅舅说他随性但不亲人,他怎么会那么快同意,是不是在骗自己?
“嗯。”
陆逢宜说完眨了下眼睛,那样子就像自己根本不在乎梁言想要他去哪里,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如果,梁言脑子里断断续续浮现出一些话,他想对陆逢宜说,但是想法一经确立,又觉得说与不说都可以,陆逢宜并不想听。
“不得了,这暴雨怎么不会停?”
洛玮彦淡定地喝着茶,屋里信号因为暴雨变得很差,梁言的电脑连不上网,只能用手机看一些简要汇报。
“看样子今天没法走了,你耽误个一两天没事吧?”
“说不好,先等雨停一些再说吧。”
“本来今天要带露露去书店买书的,去不成了,咦,露露呢?”
“在房里睡觉,昨晚没睡好。”
洛玮彦又拿起他的旧书翻到自己折起来的一页,有些奇怪道:“他没睡好?他不怕打雷的呀。”
梁言“嗯”了声,说:“手疼,还是要去医院做调理,一下雨就疼的话以后不好做事。”
“哦。”
洛玮彦点点头,他戴上自己的老花镜,发现拿错了书,他想看的并不是手里的这本。一会儿,他又仔细查看着外边的天气,想要算一算这场暴雨会让多少农作物受损。
梁言对舅舅说:“我昨天问过露露,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洛玮彦指尖一顿,问:“他怎么说?”
“他说可以。”
第10章
梁寄夏的离婚案在两周后全部解决完毕,没弄到打官司的地步,那天她给了梁言资料后便耐心等待,梁言隔两天会和她说明一下进度,有些事也需征询她的意见,不动声色压制对方是小事,程在宇不在瑞景土生土长,也没有家族势力可言,靠自己打拼这些年又没搞出什么名堂——究竟夫妻一场,以什么程度的利息清算为准,梁言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哥,不好替她做主。
能圆满解决是好事,梁寄夏在亲人面前哭过一场,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果真头脑被冲昏,她起初只是不想程在宇惦记这套房,她有许多重要灵感都从这里迸发,至于别的,她可以当作彼此错付的赔偿,一笔勾销。
“你心里有数就行,”梁言道,他知道梁寄夏不是重利的人,“但是,你犯不着平摊他的错误,该争取的东西你自己不要先说不要。”
梁寄夏喃喃说知道,“我就是不想见他,其余要麻烦大哥了。”
梁言处理得很快,程在宇做事不严谨,要吃艺术的饭又舍不下功与名,抓他把柄都用不着调私家侦探,梁言都没出面,两三下他就自己找上门来告饶,说可以立马离婚,登报致歉。梁言没有赶尽杀绝,不叫他净身出户,但瑞景他是不方便继续留了。
“大哥做事是最讲情面的。”
梁寄夏上门道谢,食盒里带了玉坊的紫薯山药豆沙糕,陆逢宜吃东西有梁言替他讲究,她都不必先考虑大哥,深知讨好了她的亲弟弟,梁言不吃都高兴。
“前天他上飞机前跟我发了好长一段话,我理都不要理,最烦男的长话连篇故作情深,把他一删,人都清爽多了,这都是大哥的功劳,我怎么感谢你都不够。”
她话是这么说,梁言笑一笑,他在梁家多年,这套说辞听了无数遍,他也没要过谁“不够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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