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杨桂枝忙把炖好的一小盅汤端出来,“快来喝一点下火的麦冬西洋参,小半月没回家瞧你眼圈都熬黑了,葛师傅每周都来接你干嘛不回来,留桂姨一个人看家呀?”
陆逢宜不觉得日子过得很快,没有杨桂枝他半年都不会想回来,一来车程不算短,他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二来这个家已经没什么好回的,不过是个歇脚的塌,还并不舒服,一切有梁言参与痕迹的东西都让他觉得碍眼。
陆逢宜提过给杨桂枝放长假,但杨桂枝总说她拿的是梁言的钱,梁言没同意,她是不好走的。
陆逢宜问他要是一直不回来,她是不是就一直不走,杨桂枝乐呵呵说那不可能,他家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回来,家是生根地方。
陆逢宜觉得自己没有家,这里只是梁言暂时提供给他住的地方,他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因为他没办法在这里生根,他的根应该在九年前陆芸死的时候一起带走了,知道在地底下埋着,但不知道究竟埋到了哪里。
“不过,你不要太生他的气,他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为了不让你……”
杨桂枝话说到一半,瞧见陆逢宜的脸色又咽了回去,“不说了,不说了,你喝一点汤就上楼休息吧,我就在楼下,有事情叫我。”
“桂姨,”陆逢宜叫住转过身的她,“梁言和你有联系吗?”
“有,有,不过……不经常来,他的话么,多半都是问你。”
“那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吧,”陆逢宜平静道,“如果是说不出口的苦衷,以后就不要跟我说了。”
“他……”
“我已经在学校附近租好房子了,过几天搬进去,之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你们有联系,要走还是要留,你问一问他。”
陆逢宜喝了汤,用帕子擦擦嘴角,道,“桂姨,谢谢你,你煲的汤一直都很好喝,我很喜欢。”
杨桂枝直接愣在原地,“搬出去?怎么忽然……”她立马想到这不是陆逢宜第一次提出要搬走,他们都忽略了,“你要搬去哪里?你一个人怎么住啊,这里,这里有什么不好……小陆,你先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在生气,但等过一段时间——”
陆逢宜说:“我不是因为生气,只是时候到了。”
他目光漠然,“我和梁言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感激他是我的哥哥,但我不能和他再住一起,他以后会成家的。”
“有你在才是他的家!”杨桂枝脱口而出,梁言对这陆逢宜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好些年了,他们兄弟竟还没有真正骨血相溶,她错愕地望着陆逢宜,“你去哪里?你不要他了吗?”
陆逢宜说:“是他不要我。”
“可他并没有不要你呀!”杨桂枝着急解释,她口齿并不伶俐,因此急得来回踏了几步,“你不要这么说,他心里多么爱你,你是清楚的……梁言他跟我说你不想见他,他又正好遇到难事才……说了,说了什么并购的东西,桂姨听不懂,你可以去查查,他不要我告诉你,小陆,真的,你走了,梁言会伤心死的。”
陆逢宜听懂了她的顾虑,这些话已经是梁言的惯话,不稀奇了,思索几秒后他笑了笑,“桂姨,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不会死,梁言有很多办法找到我,何况我并没想瞒住他,他想我的话随时都能看我。”
说不准他前脚刚找好房子梁言后脚就已经知道,他对逃离梁言掌控失去信心,哪怕换个没有梁言气息的地方生活都是好的。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事,梁言答应过。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去死。”
梁瀚仁也不会允许。
“小陆……”
“就这样吧,我待会儿自己收拾东西,晚饭就不要做太多了,吃不完倒掉可惜。”
杨桂枝说:“要不要再等一等……”
陆逢宜说不等了。
真的要走,想带走的东西反而不多。
和阿莫多同样重要的陪伴都在学校,衣橱里的衣服陆逢宜只挑了几件旧的,值钱的物件他都舍下了,东挑西捡,统共装不了一个行李箱,陆逢宜自己都能随意抬起来。
杨桂枝跟在他后面抹眼泪,仍不相信他说走就走的决定,隔一会儿便掏些实用物品给他带上,不放心他一个人生活,还想挽留。
陆逢宜没忍住塞给她一张纸条,说:“桂姨,等我把家里收拾好了,你来做客。”
杨桂枝眼泪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她仔细把纸条收好揣进包里,说她会去,一定会去。
陆逢宜又说:“要是你不满意梁言的待遇,你来,我也可以聘用你,”
杨桂枝说:“你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陆逢宜便肯定道:“那你来找我。”
杨桂枝难过:“我来找你,跟你留在家里又有什么分别?”
陆逢宜说不上来,保持沉默。
他没有带走自己买的乌龟,陆逢宜做过考虑,尽管梁言三天两头不在家,但它们留在这里还能拥有专属的池塘,这比跟着他强。
第62章 “杀君乎”
天刚亮,陆逢宜听见屋外有轻微响动声,他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穿了鞋站在没关的窗边看。
杨桂枝拿着小土锹在玫瑰园里挖着土,蒙蒙亮的天光下,陆逢宜看出她挖了个小坑,像准备埋些什么。
“是那只喜鹊死了,”杨桂枝说。
早上起来它就撞玻璃,杨桂枝没有理它,照常为梁言房间扫扫灰尘,谁知那小鸟撞着撞着,“咚”“哐”地两声后它就掉下去了,杨桂枝吓了一跳,追下楼一看,那鸟已经死了,捞起来身体还是软的,翅膀的羽毛掉了一地。
个小东西天天撞玻璃怪惹人烦,但杨桂枝没想过它真的会死,一个生命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在自己眼前消失,杨桂枝不禁唏嘘,因此打算挖个坑将它埋起来,邻居一场,算为它善终。
“都撞了快有一年了也没见怎么样,突然就把自己给撞死了,”杨桂枝边挖土边说,真是怪事,“下辈子变人去,不要当鸟了。”
“不要当人,”陆逢宜披了件外套,里头睡衣还没换下来,整个人懵懵的,杨桂枝不叫他看死鸟,觉得大清早的有些不吉利,陆逢宜说他不怕,他想看看,喜鹊是吉鸟,死了也是吉鸟。
“那一窝里头别的小鸟都不撞,就它要撞,先前我还觉得烦,后来也看习惯了,一听见它撞玻璃就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比公鸡报晓还管用,可它这是为什么呀?也不该把自己撞死了……”
陆逢宜说:“他得病了。”
“鸟也会得病?”杨桂枝问。
“当然会了。”
“我还想,会不会是它舍不得你,”知道陆逢宜今天要走,鸟都伤心难过了。
陆逢宜没说话,他帮忙将鸟埋葬下,摘了朵花胡乱插在小土包的上面,他总觉得这鸟得了抑郁症,像他之前养的从水缸跃到地面自杀的鱼,它们都不想活了。
梁言房间的那张玻璃因此又被弄脏,要请人来清理,杨桂枝说好的,她会找人来清理,这些小事陆逢宜不用挂记,他自己的事还操心不完。
“没有什么事可操心的,”陆逢宜总这么回答她,“我会做好的。”
杨桂枝摇头不认同,“怎么没有,多着呢。”
陆逢宜要搬出去住,穿衣住行都是小事,唯有饮食麻烦,她自知劝不动陆逢宜留下,想要照顾他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少东家昨晚电话里说了,随他去,煲汤隔三差五送一趟,大不了弄把钥匙上门服务,总能想到办法。
“最好不要这么做,”杨桂枝是这么拒绝少东家后者提议,“硬来,小陆不会喜欢,他最不喜欢不禁允许碰他东西。”
电话那头嗓音沙哑,话也说得慢,他说他去想想办法。
陆逢宜租好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是易随帮忙找的,他认识的人多,一听陆逢宜说要搬出来当晚就找到合适的房源给他挑,又问陆逢宜什么时候搬,他可以顺便帮陆逢宜拿些行李。
上一篇:分手后他的追求者们蠢蠢欲动
下一篇:回溯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