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桂姨给你买个新的回来,啊。”
他们家小少爷的玩偶只能多不能少,像杨桂枝见过的那些有严重情感依赖的小孩,有的小孩会把一件阿贝贝穿到二十多岁,只剩布条子了都要挂在身上增加安全感,杨桂枝很能理解陆逢宜,所以她非常内疚,找东西时又不禁伤感,她年纪大了,总会在一些小事上犯错误,再过两年她就应该辞位不做了,金贵的小少爷理应找个更专业的保姆。
梁言不忍心见老阿姨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他走出来,“我帮他找,桂姨,您先去做事,不要紧的。”
“要紧的——”
陆逢宜说:“就让梁言找。”
“我能找到,”梁言补了一句,“您就相信我吧,这屋里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不要说那么大又醒目的布偶娃娃,就是陆逢宜掉颗薏仁大的小铃铛,他该找还是要找,除非它通了天消失不见,否则怎么找不到?
好说歹说才劝得杨桂枝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梁言按住陆逢宜的肩膀往他房里推,说:“才几点呐?赶紧回床上再睡一会儿,我给你找,等你醒来它就出现在床头了。”
陆逢宜不大相信,抗拒道:“我不睡觉。”
“那么你是不相信我?”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吗?”
“不知道,”梁言心想虽然如此,但陆逢宜的娃娃丑得千奇百怪,应该醒目才对,不难找。
“紫色的大嘴食人花,半米高。”
“半米高?”
梁言不敢想,怎么不买等身长?这么个娃娃还买半米高,他看了不怕晚上做噩梦呀,胆大孩子这么不知道怕,害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真是可惜。
陆逢宜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右手边的空位置果然被填上,他的食人花被梁言找到了。
起床后梁言已经不在家,杨桂枝说他接了电话就出门了,玩偶是梁言在客房衣柜里找到的,她前天收拾房间里没留神带进去了。
他不用问梁言去了哪里,饭桌上摆好了早餐,陆逢宜端到客厅开着电视吃,滑开手机屏幕,梁言发来的一条信息出现在最上方:「我帮你找到的,有什么奖励给我?」
陆逢宜把手机扔到一旁,吃完早餐擦擦嘴,站起身对杨桂枝说他今天要出门。
“今天呀?”杨桂枝回头望着他,“今天外边要下雪,多冷呀,有要买的东西让人带回来好不好呢?”
“要买很多,”陆逢宜说不清楚,买东西不看怎么买。
于是杨桂枝替他准备了一套加厚的服装,绒裤里再塞一条秋裤,围巾耳罩也找了出来,嘴里说着天寒地冻不要着凉,陆逢宜想一阵,照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他在商场买东西不用去市场,他吹不着风,葛叔会把他送到目的地,他不会无端跑到外边去,穿这么多他会走动不了的。
“那样是最好,”小少爷这么讲了,她只好又把衣服挂回去,记得去年的陆逢宜到冬季时像头冬眠的小熊,自己就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爱出门,要么就在周边走两步,一下雪他就回家来,不用谁特意管着,“叫他一定要将你送到门口,要是买了东西不要傻傻自己搬,梁言说过你搬不得重物,叫一声葛叔,他会帮你的。”
其实梁言早就该回来,他和陆逢宜之间无论有何心结总要走到一起才能互相解开,都不是那没有心肠的冷血动物,拍拍手让它各自烟消云散,他们还是一家人。
陆逢宜说我知道了。
这一出门,又不好了,陆逢宜推着购物车总觉得身边有人跟着,一回头又什么也没看见,行人照常走,成群结伴都是买东西的人,他东看看西看看,本想买几箱的牛奶,但是听说那几箱保质期将近,他就算逼梁言一天喝三瓶也会喝到过期,便看看就走了。
买完东西出了商场,陆逢宜给司机打电话,司机跑过来对他说小少爷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把车开上来。
临走他把陆逢宜手上的东西接到自己手上,“这些就先给我放吧。”
陆逢宜就站在原地等,不出半分钟,他听见身边有人吵起来了,陆逢宜挪了几步,并没有去看,但那群人不晓得怎么回事,吵着吵着一群人就拥挤着朝陆逢宜的方向靠,陆逢宜挪得不及时被谁推了一下将他推下了台阶,一个没站稳,他的脚尖刚好就被正驶过来的轿车车轮压住,要不是鞋子太大让他的脚趾整体往后缩着,他可能就会进医院了。
那辆车停下来,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男性脸庞出现在眼前,眉目锋利,玻璃窗后的双眼中透出精明的光,他笑着,却并不和善。
“陆逢宜,”那张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他的名字,声音不低,让陆逢宜即刻感到不适。
“二伯伯,”陆逢宜的身形在风中显得瘦弱不堪,小脸不知被冷风吹的还是被吓的,发白不止。
“去哪儿啊?怎么一个人。”
梁卓辰将手搭在车窗上,指缝间夹着一根烧到一半的烟。
陆逢宜说:“我来买东西。”
“上车,我送你回去。”
陆逢宜说:“不用了,有车。”
“是么?梁言也负责接送你?”
陆逢宜说不是。
梁卓辰哼笑一声,“他将你保护这么好,也舍得你自己出来,不怕被人拐走啊?”
陆逢宜盯着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怪自己没听杨桂枝的话忌出行,今天不仅有大雪,看来也是个不好的日子,会遇见自己不想见的人。
第53章 养狗不啦?
见他长时间没说话,梁卓辰又是一记冷笑,他知道陆逢宜不怕他,有胆子与他直视,在听见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话时他会以沉默来保卫自己,正是因为这样梁卓辰才不喜欢他,一个私生子处境,要那么高的傲气做什么,乖乖听话才能得到更多好处不是么。
“看看你,”他扬起眉毛,“晃眼一看就跟我们多多一样大,梁言给你吃什么呢,不长身体。”
陆逢宜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梁卓辰,他更像在打量梁卓辰说话时的面部表情,梁卓辰的眉骨很高,看起来凶神恶煞,这让梁卓辰感到不悦,问他在看什么。
陆逢宜说:“好久不见,您有白发了。”
“哦,是吗?”梁卓辰掸了烟灰,笑了,“人生匆匆如烟云呐,转眼连你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当初刚见到你,小小的一个,不会说话,像个哑巴。”
“那年是不是你母亲刚过世?”
陆逢宜说;“是的。”
葛宏平将车开上来,他停在梁卓辰的后方,然后下来为陆逢宜开车门。
陆逢宜没什么情绪地说:“二伯伯,再见。”
梁卓辰吐了口烟,说,“过不了多久就会见,替我跟梁言问个好吧,他替多多帮了这么多忙,照理我应该亲自感谢,但我太忙了。”
陆逢宜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葛宏平在车上放了一段音乐,陆逢宜坐在副驾驶,他偏头看着外面,车窗上的雾气沾在他额头皮肤上,葛宏平小声提醒水珠要滴下来,陆逢宜说:“关了吧,”于是葛宏平把音乐关了。
“葛叔叔,开到前面路口右转可以吗?”
“好的,”葛宏平盯着前方的路,“右转是步行街,卖吃食多,要去吃点东西吗?”
“不吃,绕一圈吧。”他感到郁闷,不想回家。
车慢慢行驶,葛宏平估摸他心情不佳,不敢出声打扰。他为梁言开车之前也在梁家做过一阵子杂工,对梁家的情况只了解一些表面,只知梁卓辰脾气很坏,家里小辈不敢亲近,他的儿子梁佑多却与他不同,见谁都能和善打招呼。
陆逢宜好静,他在接送他那么长时间后发觉陆逢宜几乎不会和梁言讲自己的心里事,人们常说报喜不报忧,雇主的这位弟弟是喜忧皆不报,让人以为生疏,时间长了,他又觉得事情不像自己看到的样子。
“这么冷的天,还有人在路边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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