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翰仁在饭桌上不会谈公事,也很少会说话,上桌前梁佑多一直支支吾吾想说什么,本想坐在梁诗韫身边,可梁诗韫右边又是梁言,思来想去他跑去夹在梁寄夏和小姑姑中间,梁寄夏边给他夹菜边问怎么了,梁佑多来来回回看着梁卓辰和梁言,纠结得不行。
这孩子从来没有像这样说话藏着憋着过,梁寄夏小声问:“你到底怎么了,想拉肚子不敢说?”有梁瀚仁在场时梁佑多确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梁佑多说不是,他叹了口气,继续焉了吧唧地吃东西。
席间有个佣人来说多多少爷要吃的东西新来的厨娘煮坏了,要再等半小时熬出新的来,都以为梁佑多要大闹一出,谁知他一手捧着碗一手捏着筷正扒碗里的白米饭,半碗饭就快见底,他摇头说没了就没了,没了就算了。
“多多懂事了,”温鹤星欣慰地往儿子碗里夹鸡腿,梁佑多说不吃我不吃鸡腿,温鹤星:“这是跑山鸡,香的呀,夹都夹了你不吃,你让妈妈放回去呀?”
他说那就你吃吧。
梁寄夏越来越奇怪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梁佑多可管不住自己一张嘴了,凌晨三点馋瘾犯了还要跑出去吃街边火锅的。
正纳闷,挽起袖子剥虾壳的梁言轻飘飘又放出一条重磅新闻,说年后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也是陆逢宜二十二岁生日,到时候顺道就将户籍迁回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汇聚在一起,朝向梁瀚仁。
梁翰仁说:“什么事要拿到饭桌上说?先吃饭。”
陆逢宜也是没有想到梁言会突然这么说,吃了几口就一直在分碗里那点梁言夹的东西,梁家吃饭规矩多,他不能像梁有多那样自由地想不吃什么就不吃什么,但是吃到后面他抬头看着周围一圈人,忽然觉得很想吐,他忍了又忍,想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
梁言在饭桌底下牵着陆逢宜的手,陆逢宜挣脱开了,梁佑多盯着陆逢宜,梁卓辰也看着陆逢宜,拱火似的说:“陆逢宜的生日,小孩子生日就图热闹,要点东西也是正常的。”
陆逢宜一个没忍住,蹬开凳子起身跑出去,哇哇全吐了。
饭后佣人来请梁言,说梁先生找。
梁言安置好陆逢宜把他交给梁寄夏,梁寄夏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她陪他在小花园里逛,不见人就是了。
“给他一些温水,就不要多走动了,外边空气凉。”
陆逢宜不想见他,侧着脸恹恹的。
进了书房关上门,梁翰仁抬手就给梁言一个巴掌,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在梁言的脸上,他生了好大的气:“梁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把你的心思收收好!”
力道不小,梁言甚至花了好几秒时间来缓,他蹲下去捡照片,说爷爷您别生气。
低头一看拍的是什么,原来都是他跟陆逢宜,看画面不像近期拍出来的,梁言辨认出其中一张成像应该在三年前,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瞧刚才的架势,梁言以为他甩出来的是自己都没能留有的床照。
他装傻道:“爷爷,这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瀚仁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你爸爸是怎么管教你的?我是怎么管教你的?”
梁卓泽从未对他进行过“管教”,他对梁言比洛穗禾对其还要宽容,自己的人生的自己做主,他教给梁言的,可当初梁翰仁没有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梁言同样承领这份情,他受到梁翰仁的栽培,相应的他为梁家人出谋划策扫清障碍,大小事宜找上他他统统都没有说甩手不干,该还的他早就还了。
“我想做什么,我已经说了呀,”他不避讳了,“您将来不认我也好,我总归不是您的亲孙子,可是陆逢宜不一样,他流落在外多少年,从来没有得到他应该有的体面。”
“他没有得到?他还想要什么,这些年他短了吃还是短了穿?一个精神病的儿子,竟然敢……”梁瀚仁顿了顿,“梁言,我是属意你来接手梁家的,外面那些人,就算你曾经帮过他们,但他们最终都是会为你所用,只要你和陆逢宜分开,我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怎么分?”梁言笑了笑,“好歹得要在一起才能分,如今是名正言顺可以在一起,您要是答应了,陆逢宜入了梁家户籍,那才叫有理由分开。”
“你不用拿这个要挟,”梁翰仁冷冷地说:“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一直孤身一人,叫你去与人见面你也不去,就不怕我找陆逢宜的麻烦?”
“大概因为我还有点用处,您不会这么做。”
“可我有的是办法……”
“您当然有办法,授意二伯入侵公司网站盗取信息,找人监视我是您做的,违背契约也是因为您负担得起,这么多年我像狗一样帮助大家,但我毕竟不是一条真的狗。”
“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是一件很难的事,我没有想过,如今我只是想还陆逢宜一个公道,还望您成全。”
梁瀚仁板着脸,极大的怒火使他不能好好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的整个肩背佝偻着,“你以什么身份来求这个公道?”
梁言微微一笑:“我以什么身份来求,这得由您来决定吧?”
第58章 思绪纷飞
梁寄夏觉得梁言真是欠考虑,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要说什么,该在什么时候说,他都应该想好再说的,为什么非要吃饭的时候提陆逢宜户籍的事,又碰到大姐也在场,这下好了……表面和气不好装了,饭也不能好好吃了,一团乱麻,她还不如在外头过年呢。
陆逢宜吐完后在小花园的亭子里坐下就没动,汉白玉雕花的石凳生冷,梁言去找梁瀚仁之前脱了外套垫在他屁股底下,梁寄夏没有这待遇,她不敢坐,站在边上守着陆逢宜,四面来风,她的心都像石凳一样冷了。
“二姐。”
陆逢宜心不在焉地,“你走吧,不用管我。”
“没关系,”梁寄夏冷得来回走动,不管不行的呀,她还欠着梁言人情,这点小忙帮帮也是应该的,“你还难受不难受?”
“好多了,”吐过以后他喝了点温水,现在水已经凉了,他对梁寄夏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到处都有安静的地方让他一个人静静,可这么冷的天在漏风的亭子里静他不怕着凉吗,梁寄夏不能做主同意他的要求,“还是进屋吧,你看你手都冻红了。”
陆逢宜低头看自己的手,他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好像从指尖到心脏,感官全都麻痹了,刚才起身后不应该朝花园跑,他应该直接离开的。
梁寄夏不确定这事陆逢宜是否提前知情,她直觉认为陆逢宜没有贪心到这种地步,大伯给了他一笔钱,数目可观,够他用到下辈子,陆逢宜也从没有表现出想要分走一点家中股权的意思,听到梁言说完那句话后反应还这么大,不像装出来的。
陆逢宜对她说:“我不会乱跑,梁言一出来,他就能见到我。”
他知道梁寄夏冻得发抖还不肯走是因为要帮梁言看住自己,这是何必,“我答应了他,过完初一才回家,他没出来前我不会走的,姐姐,你进去吧,他们在找你了。”
梁寄夏面色一愣,“我不是担心你乱跑。”
他怎么会这样想?要是担心他跑掉,随便喊两个佣人守着不是更方便?分明是怕他难过想不开,或者自己冰天雪地的吐晕过去没人理,梁言才嘱咐她陪一会儿陆逢宜,梁佑多不稳重,洛穗禾在梁言前脚走后,她后脚就跟了过去,满屋暂且只剩她一个是能和陆逢宜说得上两句话的人,不找她找谁呢。
“你以为梁言是让我看守你的?”她姑且帮梁言美言几句,“他是真的担心你,露露你不想进大厅,二姐陪你到别处逛逛,要下雪了,风像刀子一样刮人脸,多冷啊。”
其实想一想,陆逢宜的户籍在哪里关她什么事,梁寄夏叹了口气,反过来也可以说她有什么好释怀的,各方面而言陆逢宜都不挡她的道呀,为难的人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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