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聿端着温水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蹲在地上翻找东西的迟尧的背影和敞开行李箱中交错放置的两个人的衣服。
因为风格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陆鸣的哪些是迟尧的,但它们亲密无间地放在一起,互相叠盖。
祁青聿默默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他早该想到的,陆鸣本来要跟迟尧一起来费城玩,只是中途被他支走,行李肯定在一起。
嫉妒得发疯的同时却又暗暗窃喜,交杂冲突的情绪几乎让他没维持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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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祁青聿带迟尧去了Cyan总部,公司厂子也在费城,隔得不远。
进门的长廊墙壁上挂着公司成长史,迟尧漫不经心扫过去,蓦地在第一栏瞥见自己——
他跟祁青聿七八年前的合照,在大学门口。
彼时他还短发,模样年轻青涩,紧紧挨着祁青聿,望向镜头的眼神腼腆又柔和。
祁青聿倒是没怎么变,当时已经长成世故圆滑的形状,镜片后的眼神被镜头反光挡住,看不清晰。
仿佛透过时光看见多年前他们的影子,迟尧脚步停顿,不自觉伸手抚了抚,摸到一片墙壁的冰凉。
“尧尧这些年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迟尧回神看向祁青聿,岁月并未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但眼下有些淡淡乌青,似乎近日没睡好。
嘲讽勾唇,他提步往前并不看身后的男人,“人总归是要长大的,祁总也算给我上了课。”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两人身后跟着的员工冷汗直流,即使听不懂中文,但语气能感受到。
迟先生似乎对他们的老板态度很差。
可这分明是自家老板电脑手机锁屏乃至公司介绍照片上的男人啊!
几人无声交换眼神,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走进总裁办公室,金丝楠木桌上两人的合照摆在很显眼的位置。
这张照片又不一样,是他们曾经在旧金山的游乐场约会时拍的。
迟尧抱着个巨大的祁青聿给他打的唐老鸭玩偶,努力探出脑袋看镜头,祁青聿揽着他肩膀笑得温柔谦和。
迟尧垂眸盯着看了很久,光洁如新的相框、曾经温馨欢喜的画面……脑袋里不受控制冒出来一个猜测。
“尧尧,旧金山的游乐场去年翻新过,如果你想去的话,明天我有空。”祁青聿的声线响在耳边。
静默,心底的猜测似乎应验了。
迟尧垂于身侧的手默默攥紧,指甲嵌入掌心软肉,生疼。
等所有员工退出办公室,迟尧终于没忍住“啪”地把相框狠狠反扣在桌面,浑身气得发抖。
“祁青聿,有意思吗?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咱们仅有的两张照片都被你算计进来,非要把所有回忆都消磨干净才罢休?!”
“……我、我没有。”
祁青聿嘴角浮起略显僵硬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盯着被反扣的相框,声音有些模糊喑哑:
“尧尧已经给我定了罪,我再解释什么都没用。我只是想你,想看看你……”
“呵呵,可笑——当年你是如何毫不留情的,你自己全然忘记了?现在在我面前犯什么贱?”
伤人的话还是说出口,迟尧喉咙干涩发紧,几乎不敢看祁青聿的表情。
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手都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迟尧撑着膝盖喘气,缓了一阵才起身在路边招了辆出租去最近的酒店。
躺倒在柔软大床上,迟尧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眯眼打盹却不自觉想起祁青聿,还有从前跟他谈恋爱时候的破事。
想得太阳穴都突突地疼,迟尧骂了两句,估摸着国内这时候应该早晨七八点,按陆鸣的作息应该已经起床,就坐起来给陆鸣打了个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几下才被接起——
陆鸣的帅脸占据屏幕,迟尧心情莫名好了点,笑眯眯跟他的小鹿打招呼。
陆鸣还正在刷牙,唇边擦着一点白色泡沫,漱口之后从洗手池抬头。
“阿尧早上好。”声音有几分沙哑,剐蹭得迟尧耳根子发痒。
不自觉侧了侧耳朵,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唉声叹气,“小鹿,我想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民意调查表——喜欢前夫哥的扣1,不喜欢前夫哥的扣2 (狗头)
第37章 未来可期!
迟尧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盯着电视屏幕,白光映在眼底微缩成一小块。
体育频道转播的全国射箭联赛的八进四半决赛,陆鸣刚射出本场比赛的最后一箭——
正中靶心,胜负已分。
陆鸣表现出众,但上一届男单的冠军实力也不容小觑,一环之差,陆鸣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镜头停在靶纸几秒后转到陆鸣本人的特写。
陆鸣本就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赛场上眼神锐利如刀,放箭之后敛眸的半秒甚至显得有些倨傲清寒。
看着屏幕上的帅脸,迟尧突然有些成就感,但随之而来的也有担忧。
陆鸣这样优秀出众的孩子,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发挥失常错失良机……那的确应该及时止损。
早点分手或许是这件事情的最优解。
导播老师似乎也很喜欢陆鸣,镜头转了一圈之后再次对准休息区喝水的青年。
陆鸣原本眼神都欠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突然对镜头笑了下,就像是故意笑给迟尧看的一样。
周围似乎突然安静了几秒,连空气中灰尘浮动的细微声音都消失,迟尧呼吸一顿。
他可以看见陆鸣眼底细碎的光,在聚光灯下亮晶晶,像盛满爱意似的。
手机突然响了。
迟尧回神时电视屏幕的画面已经切到解说主持,而手机上亮起的,是陆鸣的头像,还有193的备注。
或许应该改个更亲昵的备注了。
如此想着,迟尧接起电话,陆鸣朝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震得耳根酥软。
都是些求夸奖讨奖励的软话,迟尧被逗笑了,一一应下。
陆鸣这种时候最像小狗,像跑着赶着把主人丢远的小球叼回来的小狗,抬爪子故意搭在你腿上,磨来蹭去想吸引你注意力。
挺可爱的,迟尧很吃这一套。
随口提了一句项圈的事,陆鸣居然没再反对,嗯了一声,说等他回来给他戴着玩玩。
正好伍子胥提着袋子开门进来,迟尧闻声看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转头跟陆鸣腻腻歪歪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你跟他倒是甜蜜。”伍子胥视线扫过电视画面,把餐盒重重放在小茶几上,“这个谈了这么久,还没腻吗?”
“没呀。小鹿挺好玩的,小年轻就是花样多。”迟尧懒洋洋地应声,说完突然停顿了半晌。
“怎么?”伍子胥打量他的表情。
“没什么。”迟尧怔怔拨了拨自己鬓边长发,低声喃喃,“可能也要分了吧,不知道,看情况。”
不想听到伍子胥再追问什么,迟尧赶紧扯了别的话题,一边又翻开包装袋看今天的菜色。
他已经回国好几天了,瞒着陆鸣没告诉,就是怕陆鸣再被情绪影响发乎不稳定。
住家里容易被陆鸣发现,迟尧思来想去就来了伍子胥家里暂住。
包吃包睡不给钱,一个字,爽。
伍子胥把单独里三层外三层包好的纸袋子塞他怀里,软乎乎的,还没打开就能闻到一股香甜味。
“现在已经有烤红薯卖了吗?”迟尧惊喜道。
“走了好几条街才找着呢,那种铁炉子推车卖的,好吃。”
小时候他跟伍子胥参加夏令营的时候吃过。
对于从小被家里娇养长成的富家少爷来说,烤红薯是个新鲜玩意,甜津津的又软糯。
迟尧当时喜欢得不行。
剥开纸皮,热蒸汽烫得他手指一缩,红薯就被伍子胥接了过去,似乎是嫌弃。
“哎呀,你笨手笨脚的,我来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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