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盯着面前冠冕堂皇的陆鸣只觉得陌生,他咽了口唾沫,坚持说道:“现在、现在什么时间?”
“第二天的下午。”
迟尧心底一惊,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我的手机,你放到、哪儿去了?”
谁知他一问手机,陆鸣就开始含糊其辞,转移话题,凑上来抚摸他的脸颊,问他想吃什么粥。
迟尧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有其他工作安排,助理肯定会找他,如果自己一直没有回消息,为什么已经第二天下午,助理也没有上门来?
陆鸣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一些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迟尧后背发凉,盯着此刻与他耳鬓厮磨的陆鸣,浑身冒冷汗。
不会吧?
他心底天人交战,可想起昨晚陆鸣那些疯话,掐他脖子时怪异的表情,瞬间清醒。
无论如何,他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不想报警,毕竟陆鸣已经走上职业道路,惹上刑事案件才是真的毁了。
迟尧大脑飞速运转,在陆鸣再次问他想喝什么粥的时候,应了句“袁记的椰丝瘦肉粥”。
“之前给你带早餐都是买的他家的,我还没试过椰丝瘦肉粥,不知道好不好喝。”
袁记没有外卖,只能到店堂食或者外带,他特意说袁记,想要支开陆鸣。
但陆鸣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突然收起笑意,面无表情盯着他看。
蛇,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
这是迟尧此刻脑海中唯一的联想,他努力镇定表情,装作无知无觉反问:“不可以么?那就算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我亲自去买。”陆鸣饶有兴趣挑了挑眉,又叮嘱他几句便开门离开。
陆鸣还是没把手机给他,迟尧的心沉到谷底。
等门外再无其他声音,他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往外看,亲眼看着陆鸣开着他的车驶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余光突然瞥见什么,窗户外面有个什么漆黑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是一个室外的锁窗器。
无论他如何开合内部的把手,窗户纹丝不动,一点开启的迹象也无。
最坏的猜测应验了。
迟尧浑身都晃了一下,扶着墙壁稳住身体,他不信邪得把所有窗户、房门、阳台窗都试了一遍,无一不是反锁。
他被困在了这座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像被关在玻璃的鸟,一次次撞击透明玻璃发出闷响,又一次次碰壁。
第43章 跳楼
黑色轿车疾驰而过,陆鸣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机。
屏幕里的监视器画面正是卧室的全景,迟尧反复尝试门锁窗锁无果的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他颇有些愉悦。
就像犯罪者喜欢回到案发现场反复回味,陆鸣也喜欢欣赏迟尧被自己亲手锁起来的反应。
着急新装的监视器像素不高,迟尧走到房间尽头的窗户角落时看得不甚清晰,只能依稀看出迟尧散着长发,如墨披在身后,远看像个身材匀称的女孩子。
陆鸣多看了几眼,车辆停在袁记路边才切掉监控画面。
袁记在市中心的商圈边缘,离近郊的家还是有些距离,但既然迟尧想吃,他也愿意驱车走一趟,家中万无一失,断不会叫迟尧跑掉。
打包好四五种粥品小食,其中包括迟尧点名的椰丝瘦肉粥,陆鸣回到车里,慢悠悠重新点开监视器画面,瞬间瞳孔紧缩,指尖抖动差点没拿稳手机。
迟尧在房间尽头的窗户边,由于画质模糊,任凭陆鸣如何缩放画面也看不太清窗边的具体情况,但窗户的色差明显,应该是被杂碎后裂隙扩散泛白。
窗玻璃碎了,不知道迟尧怎么砸碎的,轻轻一推,碎玻璃四散倾泻。
迟尧用衣服包裹手臂,把窗框剩下的碎玻璃全部扫落,俯身打量二楼离地面的距离,默默滚了滚喉结。
大概三四米的距离,楼下是小花园的草木丛。
犹豫不过一瞬,迟尧深深吸气爬上了窗沿,动作牵扯了大腿根的肌肉,私密位置泛起阵痛。
操。
暗暗骂了陆鸣两句,昨晚太过分,后面自己沉沉睡过去,陆鸣不知道做了多久。肯定出血了。
脑海闪过几帧昨晚荒唐难言的画面,迟尧一阵心烦,赶紧把画面甩出脑子,蹙眉往楼下瞥了眼。
二楼,距离地面三四米,不算高,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确心惊胆战。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断腿能养、伤病可愈,没什么比被关在笼子里还要坏的结局。
就在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房间内突然传来陆鸣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迟尧!你要干什么!!别动!!!”
被吓了一大跳,迟尧脚下不稳,将将扶住窗框稳了身体,他回头,并未发现声音来源,差点以为自己幻听,直到陆鸣又喊他。
“快下来!迟尧!!”
迟尧定睛一看,吊顶上方赫然有一方闪射红光的摄像头,刚才自己忙着查看门窗找破窗工具,倒是没注意到头顶的摄像头。
他被气笑了,对摄像头大吼:“陆鸣,你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我家安装锁窗器、摄像头?你有想过后果吗?如果我报警,那你这一辈子职业赛场都别想去了!”
陆鸣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迟尧,你快下来,很危险!别胡闹了!”
“到底是谁在胡闹?陆鸣,你玩够了吗?我可没空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恋爱游戏,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陆鸣藏得太好了,自己完全没想到陆鸣会有些暴力倾向,被掐住脖子时他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陆鸣手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鸣这么爱吃醋,占有欲强得过分,只是在酒吧里跟袁白竹稍微亲密了些,便惹得他气急败坏。
物极必反的道理在恋爱上同样适用。
偶尔醋一下迟尧乐得安抚,亲亲抱抱哄哄,全当谈恋爱的小情趣,可陆鸣时时刻刻都盯着,想把他拴在身边一样的占有欲实在叫人吃不消。
摄像头还传来陆鸣焦急的声音,迟尧已经打定主意尽早抽身离开,冷冷甩下一句“我们分手吧”,就扶着窗沿跳了下去。
那一瞬间,耳畔陆鸣的喊叫骤然停止,疾风呼啸穿耳而过,刮得脸颊生疼。
他闭上眼,左脚先着地,摔在花园的草丛中滚了一圈。
短暂空白,剧痛从脚踝传来,迟尧咬牙缓了好一阵子才坐起来,左脚脚踝肉眼可见快速肿了起来,可他不敢松懈。
陆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得抓紧。
近郊不比繁华闹市,出门打不到车,也没有能呼救的人。
迟尧只能寄希望于伍子胥,绕到正门,指纹开锁,翻到备用手机,插上插头充电的时候迟尧手都在抖。
脚踝疼痛难忍,还有些隐秘位置的不适,一瘸一拐走路耗费他太多时间,迟尧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陆鸣回家前离开。
他跟陆鸣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若是真起正面冲突,他拖着跛脚,肯定打不过陆鸣那个蛮小子。
好在伍子胥电话接的很快,也不曾多问,直接开车往这边赶。
伍子胥一直没挂电话,迟尧能听到对面下楼开车的一系列声音稍微安心,中途似乎混进来另外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转瞬即逝,迟尧没太听清,也没别的心思多计较。
手机电量不多,他也做不到放弃手机直接到外卖去等,迟尧在充电插头边坐着,等充到百分之二十之后才揣着手机往门外走。
他走得很慢,左脚每次受力都疼痛难忍,夏末冬初的天,迟尧愣是疼得冒了一头冷汗。
“你快到了吗?”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他询问手机对面的伍子胥,抬眼却愣住。
陆鸣站在十米左右远的距离死死盯着他,衣领散开,头发凌乱,喘着粗气。
对视的瞬间,陆鸣从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一遍,迟尧现在的模样实在狼狈,长发中沾着两片草叶,脸颊蹭上些滚草丛留下的灰尘,衣服裤子也灰扑扑不成样子,最骇人的还是左脚脚踝,泛红肿胀凸起了一个大包。
心疼之后陆鸣冷笑了一声,暗骂活该,一步步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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