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太漂亮了。
这张脸成为他所向披靡的通行券,得到的偏爱也是独一份。
裴京郁偏偏不信这个邪。
跟着他屁股后面缠了几年,无法避免得到上学的年纪了,这外来户混血儿被家族里催着回家,至于是继承家业还是如电话里所说的学习成长,就是另一种高深莫测的研究了。
谢自祈得了清闲,正松了口气,这甩不掉的跟屁虫临行前非要见一面他,白荷亲自劝他,为了好友的儿子,煞费苦心:“小祈,你不能这样冷漠。”
冷漠是好事,自然,也能是坏事。
白荷以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个孩子总会有些感情,即便没有感情,那么面对陌生人尚且有礼貌道德约郁,去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只是不在意。
裴京郁临行前,走到谢自祈常在的花园里,望着他,红着眼,金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像是一只被抛弃的金毛。
这脆弱的小狗未得到怜惜,哽咽着吐出的话,也没得到合适的宽慰。
“哥哥,我要走了。”
他叫哥哥这两个字,不怎么好听。
嗓子有点哑,可能是干的。
谢自祈看他一眼,站在阴影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面上没有表情。那张美艳的脸仿佛成了摆设,一个没有情感的、淡漠亲缘的怪物。
目光又似一郁旭光,炙热的,无法躲避得,将裴京郁的不安照了个狗血淋头。
他看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未带一点温度,赤裸裸的好奇。
或许是好奇为何难过,或许是好奇为何踟蹰,这点感情谢自祈并未懂得,也觉得荒谬。
他看着这只流浪狗离开,飞去远方,去到地球的另一个角落定居。
最后,秉持他母亲的要求,公办公事道:“一路平安。”
裴京郁如此不甘得离开了。
至于走去了哪里,谢自祈并不关心。
世人常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身为本国人的谢自祈并不当回事,他把自己当成天,向来是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的。
身为外国人的裴京郁却奉为圭臬,深谙古人智慧的这混血金毛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谢家花园门口有一条绵延的石子路,裴京郁曾走过几年,路途熟悉。
在去往国外前,他成日里闲得没事就来寻找谢自祈,而在去往Y国后,他也依旧会在午夜梦见过往,梦见一个冷漠的、随心所欲到极点的少年。
少年生得那样好看,于当时的他,堪称奇景。
就是夸他好看的意思。
小孩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物,不好看怎么惹人注目?
思绪顺着当头的烈日缓缓落幕,裴京郁弯弯眼,露出一对小虎牙,笑容也是旭光,“哥哥。”
先行踏入花园,他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叫了一声。
然而没有回应。
谢自祈望着他,眼里既没有欣喜,也未有惊讶,平静得恰如一潭池水。
淡漠得惊人。
裴京郁并不在意,又向前几步,露出惯常乖巧的神情,眨眨眼:“我来帮你吧?”
他指了指轮椅,见少年并不回答,又解释:“白阿姨让我来照顾你……”
太阳已经快要落幕,即将到夕阳的地步。
谢自祈惯常是这个时间返还家中。
谢自祈这才抬起眼,眸子深,显得有些阴郁,却露出一个笑,浅浅的,并不明显:“不需要。”
这美艳的少年拍了拍腿,身侧一直站着的小孩就踱步走过去,坐在了少年的怀里。
刚刚好的位置,足够谢自祈闻到他头顶的洗发水味,桃子,甜蜜的水蜜桃。
他乖巧依偎在少年的怀里,蜷缩着腿,搭在毛毯下,贴着少年的体温。
至于轮椅,谢自祈向来不需要人帮助,自他到这个无能的地步起,从未向人求助过。
裴京郁不知晓,以为是不好意思。
这热心的金毛摇着无形的尾巴,紧吧紧吧跟着这台轮椅后面,直到即将迈入石子小道,他出声提醒:“前面要慢一点。”
谢自祈平稳得转动轮椅,一只手搭在怀里小孩的头顶,并未出言。
石子路还是颠簸,谢昭君在中途下车,想要减轻负担,女佣快步上前,要牵着他的手。
这也是谢自祈关照的,除了他,也只能女佣能照顾谢昭君。
谢昭君眼睛不怎么方便,黑纱捂着,什么也看不清。
他伸手,往前摸了摸,没摸到什么,嗅到一股子花香。夏天确实开了不少花,花园里落英缤纷,又确实艳丽。
他没摸到女佣柔软温热的手,也未嗅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鼻尖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
眼睛透过黑纱窥见一个小小的光晕,他猜想可能是太阳,于是朝着那方向走去,缓缓几步,总算如君摸到一个人。
首先摸到的是肩膀,他猜测可能是肩膀,即使这肩膀宽的有些过分了。不像是女人的肩,也不像是少年的肩膀,他茫茫然呆了一阵,手指又克制不住往下摸去,摸到了一只手。
先是一条结实匀称的手臂,顺着这只手臂向下,一路滑到了底部,摸到一只手。
一只宽大的手掌,足够遮住他的整张脸。
谢昭君这才感到一丝怪异。
然而,还未等他思考出个结果来,一道含着怒气和嫌恶的声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响起:“丑八怪,摸什么呢?”
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谢昭君堪称是完美地融入进了氛围里。
邹文昔夹起一块西蓝花,尝了一口:“阿郁的西蓝花也出师了,炒得比我还好吃。”
谢昭君附和道:“真的很好吃。”
裴京郁默默加了根青菜,点了点头:“谬赞了。”
话说他当时问妈学怎么炒西蓝花的时候,也是因为游戏里的那段剧情呢。
看谢昭君这个样子,应该现在也还是爱吃。
想起那段剧情,裴京郁心里有些难受 ,对着安安静静吃饭的谢昭君来了一句:“小昭,你多吃点,你爱吃西蓝花。”
谢昭君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道闪耀的流光,他点点头,笑道:“好。”
裴镜嫣感觉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但她没抓住,啊,好像要长脑子了。
算了,我还是安心干饭好了。
嚼嚼嚼,这鸡翅,怎么就,嚼嚼嚼,那么,嚼嚼嚼,好吃呢。
第70章 患得患失。
吃完晚饭后,谢昭君帮着收拾了桌子,又待了一会才走。
“这孩子真好。”邹文昔感叹道,“怎么以前没听过小郁你这个朋友。”
裴京郁没有过多说什么,回了一句:“妈,我们也是碰巧认识的。”
家里人没有多问。
裴京郁仍然收到了谢昭君的短信才放下心来,洗漱睡觉。
因由种种情绪无法外泄,裴京郁的声音极为刺耳,颇有些恼怒,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指尖战栗,谢昭君如同惊弓之鸟,慌忙向后一退。
谢昭君向来规避麻烦,脚步退了大了些,就显得声势浩大。
又因由身后凹陷不平的石子路,布满了婴孩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石子密集,甚为坎坷。
谢昭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头顶冒了一阵虚汗,这小孩才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浪花一样,向他汹涌扑来。
女佣喘着气,着急慌忙拽住了他的手:“我在这儿呢。”
熟悉的手掌覆住了谢昭君的手,不大,却柔软。
属于女性的气息将他环绕,谢昭君松了口气。
他并未知晓这场变故中其他人的反应,因为寂静整整覆盖了几十个呼吸,等到谢昭君站得腿有些发颤,谢自祈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走吧。”
他轻描淡写道。
谢昭君没什么情商,当真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及至傍晚,吃饭时,谢自祈照例坐在谢自祈身边,因由家里陡然多出一个人来,他往旁边挤了挤,想要让出一点位置给这新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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