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郁再次回过神来,顿时没了气焰,又开始难为情。
论这场事故的起因,可能是对方率先报警。
看他不假思索地摇头,谢昭君联想到他早上的落荒而逃,没有克制自己的细微动静。
听着像笑,却夹着一点幸灾乐祸。
这惹得裴京郁闹起别扭,哼哼着抬起下巴,故意摆出高傲的模样。
他俩隔空发脾气,医生则兢兢业业。
“那性对象有感染指标是阳性?符不符合高危条件?”他问。
面对医生,裴京郁瞬间老实了。
“体检报告很健康,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他用后脑勺冲着谢昭君,规规矩矩地说。
医生诧异:“多大点事,你找他确认一下啊?或者把他抓过来化验,省得你背地里乱猜。”
裴京郁自幼来医院就很乖,配合治疗不吵不闹,被护士惊讶过怎么有这么懂事的小病人。
如今身体抽条,心智成熟,却低着头支支吾吾。
“不够熟,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抓他,所以来看医生。”
医生匪夷所思:“昨晚刚上过床,把你折腾成这样,难不成他现在就跑没影了?”
虽然跑的人是自己,可裴京郁一副受害者姿态,满脸单纯地点点头。
医生见多识广,能推测出大概状况。
他一猜一个准:“你们太不靠谱了,你和他是哪种不熟?不知道人家真名,也不知道人家背景,就知道长得有多帅?”
裴京郁:“。”
医生让他往后多加注意,再开了化肿的药膏,指示他去隔壁机构做风险筛查。
快速法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要不要吃阻断药自有判断。
裴京郁礼貌地道谢,医生继而看着门口,登时感到困惑。
“怎么您也要跟着走了?”他问谢昭君。
谢昭君说:“我的情况差不多。”
他顿了顿:“而且我被硬塞了一大叠钱,感觉我遇到的更不是什么好人。”
医生:???
开玩笑的吧,是谁胆大包天嫖了投行的首席啊?
他发出饱含同情的感叹:“天哪,你俩怎么都撞上渣男?”
裴京郁:“……”
他不由地瞪了身旁的人一眼,谢昭君微微偏过头,缓慢地勾了下嘴角,瞧着很是绅士。
通过这个动作,裴京郁看清楚谢昭君有两颗虎牙,给笑容增添了几分恶劣意味。
被衣物挡住的牙印还隐隐作痛,裴京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脊骨发麻。
他感觉不妙,如猎物嗅到陷阱气息,迅速与人离远了些。
但离得再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会儿要结伴去机构,彼此根本就分不开。
裴京郁被弄得狠了还没恢复,这时候堪堪支撑,装得一切如常。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谢昭君,这人平时作风应该很利落,走路都比大多数人快。
最开始他还能跟上节奏,但步伐逐渐有些踉跄。
这时,谢昭君接到一通电话,裴京郁看到联系人备注上写的是“妈妈”。
他新奇地竖起耳朵,对方也没避开自己的意思,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吃晚饭了么?”女人问,“阿树,这几天应酬多不多?”
裴京郁机灵地捕捉到信息,原来这人在家叫做阿树。
“还没,刚下班不久,待会儿就去吃了。”谢昭君淡淡地回答。
谢母道:“别人让你去的那些酒水局,能推就推了吧,饭桌上乌烟瘴气的,不如回家吃点干净的热菜热饭。”
“嗯,我知道。”谢昭君说。
谢母铺垫完,提议:“既然你还一个人饿着,要不要到这边来?今天我们多做了几道菜。”
谢昭君熟练地编造借口:“我这边有点小事,应该赶不上。”
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寻常,谢母低声问:“你旁边还有人陪着?”
“对。”谢昭君这次没撒谎。
谢母后面说得很轻,裴京郁听不清楚,之后看谢昭君挂断电话,随即开始拿捏声调。
“阿树?你的小名比Alfred好听,是不是本名里带了一棵树啊?”他试探。
“不巧,没带这个字。”谢昭君说的是实话。
紧接着,他有来有往:“我也知道你家里怎么喊你。”
裴京郁没相信:“你又没进过我家门,请不要造谣。”
谢昭君学着他阴阳怪气:“早上我要进门的时候,正好你奶奶和你发语音。”
他停了半秒,开口:“绒绒?”
奶奶这么喊的时候,夹杂着苏州方言,谢昭君字字清晰,另有捉弄意味。
裴京郁向来伶牙俐齿,不可能一被调侃就哑巴,当即拒绝承认。
“胡说八道,不准喊了啊我警告你,有劳你叫我Fannar先生。”他用英文代称来拉远关系。
另外一边,谢昭君听到他的请求,觉得特别可笑。
他说:“Fannar先生,你现在挺会用敬语,不像昨天在我面前骂人。”
裴京郁回忆片刻,眼前的男人确实没有撒谎。
不就是嘴了几句甲方大佬吗?
这点事干嘛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不说大半夜的他还贪得无厌,把自己抱到了窗边?
打住,再想下去记忆又要浮起来了。
裴京郁闭了闭眼,任性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找姓谢的揭发我呀。”
这么抬杠完,裴京郁忽地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自己走得并不吃力。
他再仔细一瞧,对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似乎是特意配合自己。
裴京郁从而愣了愣,别开头继续嘟囔。
“其实我没过谢总,你想告状很难的,他办公室都在大楼最高那几层,要找他的话提前半个月预约。”
谢昭君询问:“你想见他?”
“不想。”裴京郁完全没纠结。
他眨眨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有公司合作而已,我不一定能接触到他……并且据我所知他很不好招惹。”
谢昭君瞥向他,假装惊讶:“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金融民工都很麻烦,他们竞争环境太激烈,最是利己主义,眼里只有自己,看不见别人。”
裴京郁这么说着,收住话头:“我不乐意得罪他这种人。”
谢昭君露出受教了的表情,早习惯被人敬而远之,因而没有做任何解释。
事实也如裴京郁所讲,即便双方公司建立合作,只要谢昭君懒得管这种细节,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裴京郁不愿意与谢昭君有牵扯,谢昭君也没想过横生枝节,这不是自作多情么?
误打误撞睡了一觉,萍水相逢而已,谢昭君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纯情,单方面去计较。
到了疾控机构,两人很快做完检查,结果都是不用担心。
裴京郁伸了个懒腰,庆幸虚惊一场。
他起身时动作有些僵,谢昭君在旁边感觉得出来,他的身体应该很不舒服。
私家车停在树下,他潜意识里要送裴京郁回去,然而话到嘴边,总觉得有哪里不恰当。
或者说谢昭君是不懂得怎么做这种事。
往常和外界相处,总是别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而他界限感非常分明。
他的朋友寥寥、六亲缘浅,没对谁做出过类似举动,完全是热心的反义词……
可无论怎么讲,这段关系里他也犯了错。
自己在承担后果而已,和热不热心的没关系,更谈不上失去分寸。
裴京郁酒醒时脑子还算好用,但愿不会因此发散多想。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谢昭君认为自己的举动很合理,全然出自天性善良。
裴京郁还没好好休息过,本来在候诊时就睡过去一次,此时也真的想快点回去上药。
他没忸怩,报了个地址:“我们顺不顺路?”
“离我家很近。”谢昭君照实回答。
上一篇:大佬们明明暗恋却热衷于互怼
下一篇:室友关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