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粗糙的纸页上摩挲,谢昭君仰起头,将剩下的话音吞进心里。
“阿郁,今天我读的诗念完了。”Q版小人头顶冒出一个气泡。
又一个轻到裴京郁根本看不清的气泡冒了出来,仿佛泡沫一触即碎,他什么也看不见。
谢昭君唇角的笑意冷凝,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害怕我用什么都留不住你。
伸手将蜡烛凝结的烛泪取下,谢昭君在还是完整蛋糕的边缘上切下两块,放进两个不同的纸质盘子里。
他缓缓仰起脸:“差点忘了,今天是阿郁的生日,我们还没有吃蛋糕。”
早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的他看了一眼时间,自顾自说道:“还好,还来得及。”
用叉子挖下一点粉色的奶油,谢昭君吃掉,只觉得有点苦。
可奶油明明是甜的,怎么会苦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
第53章 霸总の??
窗外的大雨倾盆而落,雨声哗啦啦地响彻在天与地之间,裴京郁站在高高的大楼里透过玻璃幕墙向下望去,无数五光十色的伞面在雨中无规则地流动着,像一副绝佳的抽象派画作。
“我还以为下班的时候雨会停呢。”同事李娉婷有些郁闷,“今天天气真怪。”
林诗悦拿出一把伞:“婷婷,你是不是没带伞?我今天带伞喽,刚好顺路,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啊。”李娉婷眼前一亮,挽上林诗悦的胳膊,“你最好啦。”
赵雯华走过来,叹了口气道:“京郁啊,我看啊,一时半会儿这雨是停不了了。”
裴京郁收回目光,对赵姐点了点头:“是啊,刚刚手机上还弹出来暴雨预警,等会雨会更大。”
谢昭君原本不叫作谢昭君。
十几年前,他没有姓,被抛弃在彼时还荒凉偏僻的福利院门口,浑身上下唯一值得掂量的东西,只有一块玉石。
上面堪堪刻着一个字——君。
福利院在上个世纪末建立,建筑已经极为老旧,然而地处偏僻,即便是上面分发来修建爱心公社的款项也分不到几份,久而久之,就逐渐被人遗忘。
除却一些爱心人士以及慈善家外,福利院早已成为一个时代老旧的符号。
十几年前的某一天,彼时还年轻干瘦的院长推开院门,打算收拾收拾院落里堆积的垃圾,被岁月腐蚀的铁门伴随着刺耳的噪音缓慢移动,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孩子。
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
这是个极罕见的事儿,那年头即便有弃婴行为出现,也决计不会出现健全弃儿。在那宁可穷养也绝不会抛弃的年代,孩子就意味着资本和资源。
然而这事儿确确实实发生了,且就发生在福利院眼皮底下。
院长稀奇得摸了摸这健全孩童的鼻子,又摸了摸他温热的眼睛,再然后,他又忽而想起什么,抓起孩童的大腿,掀开包裹的棉布一看——霍,还是个男孩。
这可新奇坏了,一个健全的男婴被人抛弃,即便是落在福利院门口,那也是个重大新闻。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一个姓闻的女人抱起这个刚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将泡好的奶粉摇晃一下,奶嘴塞进婴儿的嘴里,她拍着这孩子细瘦的脊背,晃来晃去安慰:“哎,好宝宝,乖宝宝,不哭不哭……”
院长听着不对劲,忍不住开口:“你看他这模样,哪里像是哭过了?”
闻女士顿了顿。
思来想去,这孩子确实没哭过。
不仅没哭过,还没笑过。安安静静躺在襁褓里,除却规律的呼吸声和吮吸奶水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可不正常,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讲,能够哭到喘不上气和笑到无法克制,都是福气,这象征着澎湃的生命力,以及是否够到适应这世界的标准。
“这孩子怪呢。”院长忍不住摸着下巴发言。
从没见过这样的,不哭不闹,像个人形木偶。
孩童可不生在社会,安静不会得到夸耀。
过分安静,会令婴孩遭到忽略。
忽略总不是个好事。
闻女士心疼得望着怀中弃婴,抬头询问院长:“既然决定收留,总得给他取个名字,您有什么建议吗?”
院长想了想,接过孩子摸了摸他的脸蛋,又伸手探入襁褓,手指触摸到一块温热的石头,他勾出来,从男婴的脖子处寻到一条红绳串着的玉石。
玉石清透,散着淡淡的青光,院长琢磨着捏起玉石,对着太阳观察,发现那上面印着一个字。
——君。
“那就叫小君吧,”院长笑着将那红绳重新塞回婴孩的怀中,对着闻女士解释,“君望总是美好的。”
小君就这样,在福利院里落了户。
因由年岁小,他被养在了闻女士身边,与她同吃同住,相互依偎。
如此过了三年。
等到会说话的年纪,院落里其他同龄孩子早就蹦蹦跳跳成群结队地玩耍了,小君依旧没有开窍。
他张开嘴,舌头和牙齿没一处损坏,可偏偏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活像个哑巴。
闻女士抽空将他带去医院,医生左看右看,捏着手中的画本子手把手教:“这个,念妈妈。”
小君静静睁大眼睛,琥珀般通透的眼珠一动不动。
医生盯着检查结果琢磨半天,最后推开门,叫门外一直等待的闻女士进屋。
他摸了摸小君的脑袋,又肃正面容对闻女士开口:“这个孩子,没什么问题。”
闻女士怪了,追问:“那为什么学不会说话?”
“他会讲话,就是不想说,大概是性格上的原因。”
医生解释:“性格自然分许多种,有外向的,也有内向的。这孩子不爱讲话,也不爱观察外面的事物,就是比寻常人要更加内向点,比如说你看……”
医生猛地拍了拍桌子,端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晃了晃身体,掀起眼皮,困惑得望向医生。
“他依旧拥有对外界的观察力,只是把大部分精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不能算得上精神方面的疾病,也算不上自闭症,充其量就是觉得……没有必要。”
闻女士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强调:“没必要?”
“是的,没必要。”医生露出一个笑,“在他的意识里,说话其实是一件没必要的事儿,你们不需要紧张,并不是智力上的缺陷。”
内向和独处不是疾病,却比病痛更令人烦恼。
——尤其对于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而言。
身为福利院其中一员,性格活泼开朗的孩子更容易寻找领养家庭,也更容易在人群里混得开。
纵观古今,总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过分乖巧和宁静自然也是优点,但这就和养猫儿狗儿一样,养什么都要讨巧儿,一动不动的宠物如何能俘获主人的心呢?
闻女士深深为小君忧愁。
这个善良的女人手把手将他养大到七岁,直到上学的年纪,无法避免的需要进行义务教育了,才松开了管教,放任他去了学校。
第一个学期下来,期末,老师要开家长会了,通知电话打给了闻女士,闻女士揣着焦急不安的心,听见那头女老师的声音缓缓响起:“请问是小君的家长吗?”
闻女士点头称是,担忧询问:“对,我家孩子在学校表现如何啊?”
老师笑了笑,先是夸赞:“是很安静的孩子呢,乖乖巧巧的,从不惹事生非,比女孩还要文静。”
闻女士刚要松口气,那头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绕了个弯:“您家孩子没什么问题,就是他身边……他身边的孩子或许出了点什么问题。”
“他妈妈打电话过来,一边哭,一边打这孩子,那头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询问小君,问小君怎么样了?”
“我寻思这事儿和小君能有什么关系,还没来得及问,那头小孩妈妈就哭着和我诉苦,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事儿确实是和小君有些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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