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来我这儿住五天。”谢昭君道。
他没有狮子大开口,颇为合理地商量:“关于你要来多少趟,看你等下弄几次。”
话语里不带一个脏字,裴京郁却难以忍耐,认为这个人满口污言秽语。
现在骂过去又要吵个没完没了,他随即冷冷地轻笑了声。
他的表情保持着高傲,与谢昭君对视时,眼底含着审视和玩弄的意味。
半晌后,裴京郁轻佻应声:“那你好好表现。”
他不肯处在弱势:“要是努力一点,说不定我天天来。”
洗手池台面洁白干净,起初整齐放着洗漱用品,后来两人的手机叠在一处,如今统统被扫到角落。
裴京郁被轻而易举地抱到台面上,家具定制时尺寸做大,原意是想日常能够多摆点东西方便拿取,这时屋主本人被放了上去。
这块角落对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人来说,饶是裴京郁再如何清瘦,都显得有点不够,他不得不屈起长腿弯着膝盖。
身后就是一大面玻璃,此时蒙了层白雾,他衣衫本就被打湿得半透,这时无意靠上去,后背的触感冰凉冷硬,使得他颤栗起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裴京郁敏感地想往前缩一缩。
然而他的身前就是谢昭君,高高大大地挡在那里,他这种躲闪的动作仿佛是主动往人怀里钻。
裴京郁意识到这点,紧接着就难为情地僵住了,宁愿和玻璃擦来擦去。
当他试图挪回去,谢昭君却抬起手,搭在他的腰侧。
这不是对方该碰的地方,裴京郁有些愣,紧接着就要警告性地瞪他。
可惜他这个时候三心二意,没来得及迅速示威。
而那只手并没有占什么便宜,甚至没完全贴紧,纯粹做了个制止性的动作,再把裴京郁往桌沿这边拉了回去。
与此同时,谢昭君后退了半步,裴京郁倒是不用委委屈屈地挤在玻璃旁。
裴京郁想拿住点什么,修剪圆润的指尖挠过光滑桌面,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东西,让自己能够支撑,抑或借此发泄。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攥紧了谢昭君的衣服。
这件衣服确实没有被自己弄脏,也没有被水花溅到,但无法掩饰今夜的混乱和越界。
上好的布料皱成团,根本不能直视,一看就知道被人用力捏过也揉过。
被薄茧摩挲着缓慢蹭过,裴京郁咬住牙齿,视野朦胧之际,忍不住仰起脖颈。
但他没有去瞧谢昭君,宁可偏过脑袋抵着墙壁,始终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从这块台面下来的时候,裴京郁也没让人抱,软着腿慢吞吞赤脚站到地上。
谢昭君在旁边洗手,这次他趁机询问:“需不需要我出去一会儿?”
看他变得轻快又疏离,谢昭君道:“不用,我是付出劳动,你这样搞得我在享受。那谁该拿报酬?”
裴京郁:?
虽然不太服气,但听着好有道理啊?
他继而打量谢昭君的形象:“待会儿帮你拿一件新衣服?”
“刚才哪个人说不能借来着。”谢昭君翻旧账。
裴京郁道:“我有一件没穿过,你这个子可能正好。到底要不要?”
谢昭君冷淡答:“要。”
裴京郁舒服了,回敬道:“某个人刚才嘴硬个什么劲呢?”
谢昭君没避开这么尖锐的问题,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他。
“想想确实不行,万一被我弟盘问怎么会这样,我难道要说他的裴老师太爱抓人?”
裴京郁:“……”
自己就不该和这个人讲话的!
没等谢昭君冲干净手,他率先迈步走出卫生间,翻找出衣柜里有一件大码男装。
白色T恤,订的时候没看具体尺码表,套在自己身上太宽松。
在衣柜里存了太久,他刻意熨烫了下,喷上手边常用的香水,生怕积压多时布料有了别样味道。
之后他把衣服丢给谢昭君,让人赶紧回家奶孩子。
谢昭君说:“能给一瓶矿泉水么?”
裴京郁忍无可忍:“我的花不要你管,谁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啊?我让它死它开不到明天!”
谢昭君有点无奈:“我渴了,主人的冰箱有可乐或者果汁也可以。”
合着人家没打算找茬,裴京郁误会一场,气焰瞬间灭了下去。
他走去冰箱的路上同手同脚,不知道是余韵没有消退,还是被谢昭君那句“主人”扰乱了步伐。
谢昭君喝着矿泉水,问:“明天你几点来?”
裴京郁摆谱:“看我加班情况,最早七点最迟九点,让你弟在家等着就行。”
“三天。”谢昭君说,“不用连续来,明天可以放个假。”
裴京郁道:“为什么?”
谢昭君扫了他一眼:“三次有点多了,是以前不怎么弄还是今晚太兴奋?我以为你需要休息。”
裴京郁深吸气,打开大门:“你再不走小心我赖账。”
谢昭君给聂铭森回过消息,说他突然有点公事,让学生狗自行早睡早起。
回到怡枫上邸,聂铭森却没休息,坐在沙发上抱住胳膊,一副要把谢昭君严肃提审的样子。
谢昭君道:“你明天不是要上课?”
聂铭森用问题击败问题:“你在做哪门子工作,为什么出门连衣服都变色了?”
谢昭君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办公室有休息室,里面装了衣柜,我出汗了就想换一件。”
聂铭森没话讲,他哥嘴巴太严实,以他的道行根本撬不开。
之后,谢昭君说起裴老师会来课外辅导,确保聂铭森不会在这期间出差错。
他再敲打不成器的弟弟,这几天别折腾幺蛾子,不管是作业还是上课都要保质保量,安安分分等父母来接回家。
聂铭森本以为自己来这儿属于度假,没想到比家里管得更严格。
他尖叫:“你对周围的掌控欲不能这么强,自由民主这四个字你没学过?怪不得你现在都没有讨到老婆!”
谢昭君没有被戳伤:“抱歉,我的时间不太允许我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明天我也还要上班,现在请你自由地选一间卧室躺床上。”
聂铭森:“……”
草,这个光棍防御力那么强?!
谢昭君回到主卧,手机发来微信消息,是裴京郁询问他有没有到家。
谢昭君还没打字答复,裴京郁补了一句:[你弟会不会发现啊?]
看到这行字,谢昭君觉得滑稽:[发现什么?成年人有私事很正常。]
裴京郁支支吾吾地不讲话了,谢昭君得寸进尺:[还是说这是偷情值得我心虚?]
裴京郁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妄图捂嘴:[你不要乱讲话。]
两人没有闲聊,裴京郁独自烦恼,为他的立场不够坚定,没有拒绝对方的诱惑。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裴京郁心想,嫌自己没有出息。
以往因为家庭环境古板,他没有细想过自己的性取向,后来鼓起勇气坦白,得到了很负面的回应。
这一度令裴京郁生气,由此离开长辈庇护,只身回国工作。
几年来过得很辛苦,他没有琢磨过感情上的事,阴差阳错与Alfred荒唐了一夜,裴京郁才直面自己对男人真的有欲望。
今天又纠缠了一回,成年人理当有生理需求,但这样不清不楚总有隐患……
胡思乱想着,他转头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清爽爽地去开例会,周柯问他为什么满脸春风得意,是不是有了浪漫邂逅。
“没啊。”裴京郁否认。
他继而跟人开玩笑:“拿下松晟那么大的单子,我这是在反复品尝胜利果实是什么滋味。”
周柯低声说:“定下名单之后,我一直怕被捣乱,之前有人就快上场了,还能被突然抢活……幸亏你没碰上这些妖魔鬼怪。”
职场上从不少暗流涌动,裴京郁眼角弯弯:“所以这次滋味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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