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102)

　　曲妃卿问：“怎么个折中法？”
　　“很简单。我们解除合作关系，你放我走，我替你守住秘密。”
　　余良当时是被慌乱冲昏了头脑，他不该来找曲妃卿求助的。只怕再和这女人来往过密，早晚得当朝廷的当乱臣贼子。因此，他必须现在和对方撇清关系。
　　“言而无信是你的特点，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万一你脱身了，继续把我咬出来该怎么办？”
　　余良当然不会咬出曲妃卿，库银丢失之案和他自己脱不了关系，现在不光这一账罪名，他私下绑架威胁吕霖，同样是死罪！如果官府一插手，他的下场十分悲惨。
　　“曲老板，这你不必担心。我们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说了我怕死，所以我会守住你的秘密。毕竟库银之事我也有份。”
　　曲妃卿现在骑虎难下，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答应，余良这条疯狗必须要安抚好，只能以后再找机会除去余良了。
　　曲妃卿道：“好，我答应你。你走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解除合作关系。”
　　余良拂了拂衣襟，拍拍手：“那么曲老板，后会无期了。”
　　余良走后，雅舍内的杯盏摔了一地，茶水飞溅，曲妃卿鲜艳的红裙也被水沾湿了。不仅如此，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也布满了水珠，头发微湿，很是狼狈。
　　柳晴儿闻声，立刻赶了过来，急忙问道：“曲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良，必须死！”曲妃卿狠狠道，“他一日不死，我心头之恨一日难消！”
　　柳晴儿替曲妃卿擦拭着脸，她说道：“曲姐姐，你不必为一个余良而弄成如此狼狈的模样。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是心疼。”
　　曲妃卿冰冷的心突然间被触动冷，她声音稍有柔和：“晴儿，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十年了。”柳晴儿轻声道，思绪回到十多年前，“那会我还是个流露街头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曲妃卿浅笑道：“你那会叫我仙女姐姐，大概不知道我会这么坏吧。”
　　柳晴儿摇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曲姐姐，你能听我说几句话么？”
　　“说吧。”
　　“其实我并不想看到你去复仇，因为这条路上充满血雨腥风。上一代人的仇恨让它结束难道不好么？我多么想和你一起回到那个小屋中，弹琴吹箫，过着温馨的生活。”
　　曲妃卿眼眸缓缓垂下，许久之后叹息道：“回不去了，从我踏进这皇都时，就再也回不去了。”
　　

☆、犯病。

　　邓宽漫大街查寻那老乞丐的踪迹，然而数日后依旧无果。朝廷派兵去搜查万春楼, 可依旧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一连串不利的消息传入顾云璟耳中, 她不禁为此凝神蹙眉。
　　驸马爷近段时间日夜操劳, 白天要忙着想计谋以及查案之事, 晚上还得同萧慕雪夜.夜.笙.歌。连着几日下来, 身体隐隐吃不消。
　　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很是湿润, 顾云璟的头痛症又犯了，再加上她身体消耗太多。这一次的头痛症竟然比以往的都严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仅头痛病犯了，她还发着高烧。
　　她额头滚烫, 虚弱躺在床上，眼窝深凹，喘气有些困难。萧慕雪这边将毛巾沾湿, 小心翼翼将其腐在顾云璟额头上，那边吩咐下人赶快去请上官澜来。
　　上官澜听到顾云璟犯病的消息后, 又焦虑又生气, 酒坛打翻了好几个。风风火火赶来，看见宝贝徒弟一副无比虚弱的样子, 眉头皱得老深，语气不善道：“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上一次骂顾云璟时，还是在萧慕雪处于昏迷之际。宝贝徒弟日夜哀伤，宵衣旰食, 人越发消瘦，以至于病倒。上官澜破口大骂。
　　顾云璟也向他保证过，今后一定好好爱惜身体。这才过了多久，宝贝徒弟又犯病了。这一次上官澜的怒火比之前更加旺盛，就差没把他的胡子烧光。
　　顾云璟微微笑了笑，虚弱道：“师父，您别生气啊，我身体不碍事的。”
　　“不生气？”上官澜将手搭在顾云璟脉象上，一边为顾云璟把脉，一边沉声道，“我可生气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你就不能让师父我省省心么？”
　　萧慕雪在一旁帮衬着顾云璟，轻声劝着上官澜：“师父，驸马不是有意要弄成这样的。”
　　上官澜耷拉下眉毛，瞪着萧慕雪：“老夫不管她是有意无意的，只要她生病了，我就生气！”
　　“既然你是云璟的媳妇，那和我也算是一家人。我不把你当公主看待，只当你是我徒媳。有些话我得好好说你一顿。”
　　顾云璟道：“师父，您说雪儿做什么，有什么气直接撒在弟子身上好了。”
　　“难不成我还不能教训徒媳了？你别忙着护媳妇，我说完她还得念叨你。”
　　上官澜对萧慕雪冷眉道：“云璟身体非常虚弱，她不能长时间操劳。你身为人妻，当好好照顾夫婿才对。”
　　“师父教训的是，雪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驸马的。”萧慕雪恭声道，恭敬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愧疚。顾云璟卧病在床，她也万分难过，难过之情绝不会比上官澜少一丝一毫。
　　训斥完萧慕雪后，他又开始念叨顾云璟。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你自己不心疼，为师心疼着呢。我和你师娘还有小师妹都心疼。”
　　他从脉象中探到顾云璟这次犯病较严重，继续冷声道：“这次你得好好调养，否则以后我再也不会医治你了。”
　　顾云璟乖巧道：“是，徒儿一定乖乖听师父的话。”
　　上官澜抽回手后，给顾云璟掖上了被子。又开了好些药方，交代侯府下人去抓药，自己则别着双手回到居住的小玄院中。医圣刚嘱咐完，顾云璟需要操心的事情又来了。
　　陶策前脚刚踏进屋子，便心急火燎道：“云璟，云璟，大事不好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我啊，我爹他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参军。我之前让你帮我报了个招募名字，不知我爹怎么看到的，他回家后就乱发一通脾气，还让人把我的名字革除了。”
　　陶策乐观开朗的脸上，尽是一派忧郁神色。
　　他说完后，才见到顾云璟躺在床上、面容煞白的模样，陶策忙奔至床边，关怀道：“云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白得下人。”
　　顾云璟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只是偶感加染上风寒罢了。”
　　“严不严重？”陶策焦急道，“你好好休养吧，看样子不该来打扰你。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说服我爹吧。”
　　顾云璟让萧慕雪扶她靠在床边，她拧了下眉心，按摩着太阳穴，片刻后，说道：“你若是能说服你爹，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唉，我爹太冥顽不灵了。”陶策叹息道。
　　陶策从军之心，从小到头都非常强烈，顾云璟知道他这份心思，况且如今战事未休，军队也确实需要陶策这样的好男儿。
　　“走吧，我随你去说服陶伯伯吧。”
　　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萧慕雪的反对。方才上官澜前辈的铮铮教训言犹在耳，岂能再一次无视前辈的教诲？萧慕雪也确实担心顾云璟的身体，她轻声道：“驸马，你身体抱恙，不宜再过操劳。”
　　“雪儿，没事的。”顾云璟笑道，“我只是去说服下陶伯伯而已，不是去谋划什么大事，用不着费尽心思。”
　　其实顾云璟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她头疼痛无比，穴位上的筋脉仿佛被刀割着，又像是被针挑着，极其头痛。只是为了不让萧慕雪担忧，她才咬牙忍着头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萧慕雪依旧摇头，语气不松，相处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违背驸马的话。
　　“不行，你必须好好养病。否则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云璟知道公主是为她好，可还是犹豫着说道：“雪儿，如果不能说服陶伯伯，那陶策就无法参军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去说服武安侯吧。”萧慕雪凝眸道，“我是公主，武安侯未必不会听我的话。”
　　陶策喜出望外，击着手掌：“有道理，如果我爹不听，那公主殿下就可以用权利碾压他。”
　　萧慕雪并不同意陶策的想法，她缓缓道：“武安侯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我相信能说动他的。用权利去压迫他，太冰冷无情了。”
　　自从和顾云璟在一起后，萧慕雪无论是在公事还是私事上，她都把情意和仁厚二字考虑进去了。
　　

☆、恶毒

　　武安侯府。
　　陶慎正气得哆嗦，下人一声“公主殿下驾到”, 让武安侯忙收拾好情绪, 出门迎接。望见风采卓绝的萧慕雪, 他正准备叩首跪迎。
　　“陶伯伯, 不必多礼。萧慕雪轻声道, 半点没有公主的架子，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小辈。
　　陶慎虽有些惶恐, 可还是“诺”了一声，忙领着萧慕雪入厅堂去。待公主入上座后, 他亲自斟了一杯茶, 递于公主面前。
　　“陶伯伯，驸马身体有恙, 不方便出行。所以今日，我自个来探望您。”几声陶伯伯，一下子将二人间的距离拉进不少。
　　陶慎一直把顾云璟当自己孩子看待, 他听罢，神色略显焦急, “驸马情况如何了？有没有传御医看？”
　　萧慕雪道：“劳累过度所至, 暂时无大碍，得好好调养。”
　　“那就好。”陶慎脸上的焦虑之色有所缓和, 猛然长舒了一口气。
　　萧慕雪视线一斜，目光落在陶慎微微斑白的双鬓上，许久后说道：“陶伯伯，此次我是为了陶策参军之事而来。”
　　陶慎一惊, 顿时面色凝重。陶策参军无果之后，竟然跑去公主驸马那里求支援。早知如此，就该把自家小兔崽子囚禁起来。这下公主出面，事情有些棘手了。陶慎在思考，该怎么应对公主殿下的说辞。
　　“犬子之事滋扰殿下了，臣万分惭愧。”
　　萧慕雪轻轻摇头，“陶伯伯言重了，陶策之事不仅仅是陶家之事，更是朝廷之事。”
　　“如今朝廷中能征善战的人很少，既能征善战又兼怀赤子之心的就更少了。”萧慕雪眼眸中涌起欣赏之意，“而陶策就是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加以历练，他日定是一员猛将。若能为军队效力，实在是社稷之福。”
　　陶慎知道萧慕雪所言非虚，自家儿子的能耐和秉性他是一清二楚的。陶策虽表面看上去有些轻佻浮夸，可骨子里大忠大勇之人。
　　他从小不好读书，喜欢舞刀弄枪，最崇拜的人是镇远侯顾威。然而陶策生于武安侯府，这是一个书香世家，历代先祖都是靠考取功名来加官进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