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89)
陈浩道:“这催.情.药是有药效的,每隔半个时辰才会发作。我事先在吕公子喝的酒中放入此药,等他到了昭王府时,药效差不多要发作了。刚好这时,昭王妃给他敬酒,公子就自然而然做出了逾矩之事。”
顾云璟暗自惊讶,这番说辞还真不是编造出来的,她确实是用此法来让吕仲入狱的。她不动声色望着吕霖,看来还是少嘀咕了他的能力,吕霖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已经推断出了这么多线索。
顾云璟虽感惊讶,可也觉得有点小庆幸。若是任凭吕霖这么肆无忌惮得查下去,自己还真有可能被查出。还好吕霖及时刹住了手,只是让顾云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吕霖为何不继续查下去,反而要推出一个替死鬼呢?
大理寺卿听了陈浩的话后,有些不可置信道:“想不到你区区一个下人,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单凭你一面之词也不可信,你去哪家药店买的药?传药店老板上来与你对质!”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吕霖的安排范围之内。他早就已经做好让药店老板上来对峙的准备了。陈浩说了药店名称,大理寺卿当即让人去传唤药店老板来问话。
很快,药店老板跟随衙差心急火燎赶到了大理寺厅堂。老板收了吕霖很多的好处,说辞和陈浩一模一样。
案子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许多人都以为吕仲确实是被冤枉的。陶慎则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他说道:“大理寺和驸马爷查了这么久的案,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宁国公随便一查,便能查出事情的所有经过,本侯确实佩服国公爷的才智。”
陶慎话音微顿:“不过,各位难道不觉得宁国公查案,未免太顺风顺水了么?陈浩是吕府的下人,他和吕仲的关系本身就很微妙,他这一番说辞没有什么可信度吧。或许他是受了某些人指使,出来替吕仲背黑锅也不一定。”
“武安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必死
吕霖的脸部在抽搐着,他犀利的眼神就如同是一个铁勾子, 直直勾在陶慎身上, 声音冷得让人全身发凉, “凡事要讲究证据, 武安侯刚才的话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 本国公大可以定你个污蔑之罪!污蔑朝廷重臣的罪名不轻吧?”
陶慎想看吕仲死,作恶多端的人如果逃过制裁, 这对陶策来说非常非常不公平。顾云璟知道陶慎的心思,不过武安侯也未免太急切了些,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刚才那番话, 确实算得上是污蔑了。
顾云璟起身,走到陶慎身旁, 附在他耳边悄声道:“陶伯伯您先别急,我知道您的心思。可宁国公刚才说得没错,您要注意下言辞, 万不可因此给自己徒添上罪名。吕霖在陛下面前的地位,可比你要尊贵得多。”
驸马爷又对吕霖道:“宁国公, 方才武安侯在言语上的冲突之处, 还望您多多包涵。”
“还是驸马爷懂礼数。”吕霖没好气哼道,“本国公自然不会和某些人一般见识。”
“那就好。”顾云璟依旧满脸的笑意, 她勾了勾眉头,道,“不过这并不代表吕公子就没罪了啊?”
顾云璟这轻声细语,在吕霖听来简直就是一记惊雷, 宁国公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下,他稳住心神后,问道:“我不太懂驸马爷的意思。”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给宁国公以及众位好好解释解释,保证这过程绝对精彩,绝对让人大吃一惊。”顾云璟道。
宁国公既然已经给儿子找了个替死鬼,而顾云璟也不想去拆穿吕霖的说辞,因为这当中涉及到了素秋姑娘,能避就避吧。
此时此刻,驸马爷也不指望拿春.心.动的事来料理吕仲,吕仲做的恶事也不只这一桩,随便拿出其它的一件,也足以让他死,比如派人刺杀公主殿下之事。
顾云璟缓缓走到吕仲面前,对他笑了笑,不知为何,吕仲总觉得对方的笑意太森然,让他内心发颤、毛骨悚然,吕仲忙低下头。
“不知吕大公子可还记得数月前,公主殿下遇刺之事。”顾云璟立在吕仲身旁,似笑非笑道。
吕仲顿时双腿一软,还好他是跪着的,不然肯定得瘫在地上了。这时,他觉得顾云璟的笑容已经不仅仅是用森然二字来形容了,直接称之为魔靥也不为过,是来催命的。
冷汗没命似的从全身各处涌出,吕仲双手不知不觉中颤抖着,他的心在七上八下地跳动,目光中尽是恐惧之情。是的,他这会非常害怕,恐惧之感简直不亚于上刑场时的感觉。
顾云璟会问这话,很显然她已经知道其中猫腻了。刺杀公主殿下可是死罪啊,自家父亲再怎么去和皇帝求情,皇帝也绝对不会网开半面的。皇帝可以不管陶策,可以不管昭王妃,但他独独不会不管萧慕雪,毕竟这女儿是他疼到心尖上的人儿啊。
天塌了,吕仲的天塌了。他的眉头皱皱地聚在一起,哑然无言。吕仲不明白,刺杀公主之事他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顾云璟又是怎么知道的。
吕仲用最大的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他目光闪烁着,可能因为害怕被别人瞧出异样,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破天荒地低垂着头。因为心虚,他的声音也格外低沉:“这事众所周知,我,我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顾云璟用手托着下巴,“那我们就好好聊聊这桩案件吧,本驸马想听听吕公子的看法。”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吕仲言辞间有着明显的吞吞吐吐。
吕霖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云璟,他想知道驸马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好端端提起那桩案件是有什么目的?吕霖望着自信满满的瘦弱少年,又望了望自己慌乱不已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他隐约猜测到事情不妙了,莫非吕仲和这事有联系?吕霖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光亮,他心猛然一沉,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坠落到无尽深渊中。
“哦,”顾云璟眉头双挑,玩味一笑,“吕公子的看法应该多的是啊,怎么会没有看法呢?”
驸马爷随即面色一冷,一字一句道:“毕竟刺杀公主之事,是你一手策划的。”
吕仲的心冰冷到了极点,血液也在凝固着,就算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放到他面前,恐怕他也不会感觉到一点温暖。因为害怕和心虚,吕仲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吕霖的双眸耷拉下垂,他绝望地摇了摇头。他万万没想到吕仲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派人去刺杀公主殿下。吕霖当初问过他是不是和刺客之案有关,吕仲信誓旦旦说没关。
当时吕霖忙着同大儒们交流学问,因此他也就没怎么刻意留心儿子的一举一动。谁能想到,吕仲竟然说假话?就算此事是吕仲为之,可他当初如果和吕霖老实交代清楚,宁国公会想办法保住儿子。
然而这下是真的没招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突然,以至于吕霖根本来不及去想对策。
顾云璟看着面如土灰的吕家父子,淡淡一笑,心里确实分外解气。她道:“吕大公子不解释,那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吕仲欲言又止,“我……”
他不傻,顾云璟敢这么拍着胸脯底气十足说话,定然是因为拿到了什么证据。证据在前,说再多辩解的话也是无济于事。
吕仲向吕霖投来求助的目光,宁国公狠狠瞪着他,眼神极其凶狠,仿佛要把自己儿子生吞活剥了一样。是的,如果可以选择,吕霖倒真不想生出这个孽障儿子。败坏名声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连累全家人陪他一起死!
“孽障,孽障!”吕霖在心头不断骂着吕仲。
宁国公道:“驸马爷如何断定吕仲是刺杀公主的凶手?”
吕霖的语气很低沉,也很平静,他并不恼怒顾云璟。如果刺杀公主是吕仲指使的,吕霖觉得驸马为公主殿下讨回公道很正常。
顾云璟慢慢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簿,将它扬在手上,展现给众人观看。
“这是一本账簿,但它不是普通的账簿。”顾云璟声音渐渐清冷,轻咬着压根道,“这是一本记载杀人买卖的账簿。”
她左手端拿着账簿,右手指着吕仲,“这位吕公子正是这上面记载的一位神秘客人。”
吕仲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顾云璟手中的账簿,这个最为有效的证据俨然是他的催命符了。
吕霖问道:“驸马爷是如何得到这账簿的?”
“说实话,这账簿并不是我找到的。”顾云璟道,“它是羽林军统领蒋士堂找到的。”
账簿是韩俊找到的,然而他的身份有些复杂。万一别人问起他,势必会牵扯出和萧慕雪的种种过往。这对公主殿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同样也有损皇家威严。所以,顾云璟昨天同韩俊商议之后,把这份功劳直接赠送到蒋士堂头上。
大理寺卿让人去传蒋士堂前来,不多时,蒋士堂风风火火走来了,他同堂上所有身份高贵之人行完礼仪后,很恭敬站在一旁。
顾云璟对蒋士堂道:“蒋大人,你不妨把调查案件的经过如实给大家汇报汇报。”
蒋士堂应声后,开始发言。他把昨天在侯府上,顾云璟和韩俊间的对话照搬了出来。他们二人的对话本就是一番很好的证词,有理有据又不失严谨,稍稍整理一下语序就可以了。
蒋士堂说得轻巧自然,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胆颤心惊。吕仲居然敢刺杀皇亲国戚,其心机之阴毒令人发指,这真是无可饶恕之罪了。
蒋士堂掏出一张褶皱不堪的纸团,把它摊开,他捏着纸团的四个边角,在众人面前反复来回展示着:“这是已经丢失的第三十五页码,上面有吕仲的笔迹。大家可以来看看。”
铁证如山的证据仿佛一座大山,死死压着吕家父子,让他们喘不出一点点气。
窒息,无助,绝望,死亡。这是此时此刻,吕家父子的真实写照。
顾云璟笑着问向吕霖:“国公爷,你怎么说?”
吕霖重重叹息道:“既是吕仲所为,我无话可说。”
顾云璟复又问向吕仲,冷笑道:“吕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按照你的罪名,估计很快就要被问斩,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吕霖重重磕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鬼迷心窍,我不想害任何人。求求你们饶过我吧,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求求你们……”
顾云璟挤了挤眉心,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吕仲像一条狗一样,挪动膝盖,挪到吕霖面前,泣声道:“父亲,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听您和娘的话。父亲您去求陛下,让陛下开恩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