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说法叫作:在夜店里带绿水鬼的不一定是全是渣男,最多百分之九十九。①
表盘上晶莹的绿色堪称明骚,严子书几乎噗嗤笑出声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总结在夜店遇到戴这种表的男人,自报家底时可以直接除十,自报女友的数量可以直接乘十?”
傅金池腕上搭着冰凉的表链,也不介意严子书取笑,贴近了轻声问:“那男友数量呢?”
“这不是要问你自己吗?”严子书认真嗔他一眼。
“那看来这表不适合我了。”傅金池道,“我怎么可能还敢背着你去夜店。”
事实上,傅金池居然十分压得住它的气场,甚至给人感觉颇为和谐,浑然天成。严子书从前就形容傅金池像只花孔雀,越发觉得,他好像真的很适合这些斑斑澜澜熠熠发光的东西。
一时间,严子书也找到了兴味,把各种五颜六色的钻表往傅金池腕上尝试。
然而他的尝试只是玩笑似的,并没有真的想押着傅金池买一只游乐场彩灯似的手表回去。同一时间,有人却真的在考虑选这种钻表送给未婚夫当做礼物。
试着试着两拨人汇到一处,严子书跟傅金池一抬头,撞见昨天刚见过的Lisa。
身边跟着她的未婚夫。
丁鸿波显然不如傅金池能适应这种炫彩风格,也没耐性应付女友的夸张审美。他只像承担任务一样陪在旁边,任她兴致勃勃地把手表往自己手腕上扣,微微蹙眉,郁闷溢于言表。
他本来就是商务打扮,人也郑重其事,配上个渐变色的彩钻不伦不类。
见到严子书二人,丁鸿波也显出惊诧的样子。
但他第一反应除了惊诧,还有下意识地往后回避的动作。似乎因为曾在严子书面前放下豪言,看不上肤浅的女人,现在却跟千方百计想甩脱的女友订了婚,让他觉得颇难为情。
也可能是因为眼前两人明显关系不一般。
如果让丁鸿波本人来讲,他一时半会都不一定说得清是哪种想法作祟。
他在这方面的态度确实有点受到丁老先生的保守影响,毕竟从小跟着祖父长大的。当然,因为工作原因,大惊小怪是不至于,只是见得越多越,感觉这个圈子特别乱,敬而远之则已。
丁鸿波对严子书印象是“气场不和”,然而客观评价的话,人确实谈不上坏。
因此看着他跟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总归有种明珠蒙尘的懊恼之感。
总之瞧着碍眼。
其实也没多久没见,但严子书跟他以前每回遇到的那个调调截然不同。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至少今天第一眼见到时让人挪不开眼。头发斜斜地往后梳,眼镜边框反射着幽光,通身复古的休闲装扮消融了这种锐意,站在那儿随意而慵懒,像一件触手温润的古董珠宝。
丁鸿波面对他,竟有片刻不知道说什么好。
严子书并不关心个中缘由,礼貌地笑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傅金池也点了头。
但傅金池自我介绍极为简略,只说了个严子书也没听清的英文名字。
丁鸿波这才将目光转移向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似有一抹疑惑,但很快掩去,随即摆出生意场上的态度跟他握手,又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傅金池露出个轻佻的笑容:“可能是真的见过,也可能是你搭讪的方式太老套呢?”
丁鸿波此等直男,至少自认直男,脸色霎时像在地铁上被人摸了屁丨股一样难看。
Lisa听普通话没那么在行,但还对傅金池心怀芥蒂,只道他说什么肯定都是恶意,闻言自然也不大高兴。她嘟了嘟红润的嘴巴,想要发作,还是压住了,小鸟依人地往丁鸿波身边缩了缩,拽了拽他,附耳说了几句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在告状。
比如这个人嘴不中听?
严子书自然知道傅金池什么德行,平时就口花花的,于是扯了几句闲话岔开话题。
傅金池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意思是要走了,他也就云淡风轻地笑着,跟对方作别。
但可能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谁知这天的孽缘到这还没算完。
两人逛到傍晚,去吃晚饭,傅金池订了顶楼餐厅视野最好的观景座。只是椅子还没坐热,餐厅经理就擦着汗过来,说有其他客人也定了这儿。
这是他们餐厅工作的重大失误,弄混了客人预订时间。平时也真没出过这种事儿。
因此经理态度恭敬得要命,愿意给换时间换地方并免费,但是另一伙客人偏不想换位置,就必须今天,说是恋爱多少天纪念日,意义重大,想要跟傅金池他们协商换一换。
说着说着,两个人影就上来了,结果,不是丁鸿波他们又是谁。
准确地说,是Lisa拽着丁鸿波,叽叽咕咕跟经理据理力争,一步不退。丁鸿波似乎觉得丢人,一直想劝她走,尤其严子书远远望过来时,不知为何,竟让他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
傅金池看了半天戏,忽然开口:“既然大家都认识,不用麻烦,一起拼桌就好了。”
在这种高档餐厅里,“拼桌”这个词他说得极为坦然,餐厅经理也愣了。
然而傅金池看着Lisa挑了挑眉:“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①包括下面那个乘十除十的说法来自《全国夜店名表渣男图鉴》,仅为戏言戏言戏言,没有看不起绿水鬼的意思那是我消费不起的价格,就是想象一下傅先生在夜场伪装低端渣男的画面,居然不违和甚至有点带感?
丁是个不能自我认同的深柜,渣,但是后面没有同妻情节不然怪膈应的。
第80章
“不敢”这个说法就很……不敢什么?她不敢撒手让未婚夫跟其他男的一起吃饭?
偏偏就傅金池这么脑子都懒得动的低级演技, 每回还能戳到Lisa那小姑娘的点上。
丁鸿波到底弯的直的,她可不敏感的就是这个。
当然,傅金池干的这事儿也很无聊就是了。
谁都不走, 四个人还真就一起吃了这顿饭。
席间气氛沉闷中透着尴尬, 全靠严子书和丁鸿波这两个还要面子的人找点儿话题撑着。
全餐厅最佳视角的观景座, 往远了看能望见海对岸的隐隐高楼。天暗下去以后, 则变成巨大的摩天轮灯光,霓虹灯光闪烁,无数彩灯犹如星辰倾泻,给他们这一桌算是浪费。
不过傅金池那脾气,严子书如今也慢慢摸透了。他老人家不就是觉得, 自己吃饭的心情已经被打扰了, 你们说你们是纪念日是吧?干脆大家都坐下,一起难受着。
严子书也不是不知道他爱演,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不会说破。
不然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席间开了酒,是丁鸿波存在这儿的,经理亲自把装冰桶的小车推上来。
丁鸿波是这儿的老顾客,据说跟Lisa就是在这家餐厅、这个座位第一次约会的, 所以Lisa今天才非要坐这不可。严子书看她的眼神有点同情,觉得她活在自己的沙堡里。
经理给丁鸿波他们两人倒了酒,只是同桌还有两个额外的客人,倒还是不倒?
丁鸿波现在看傅金池讨厌得紧, 但也不能显得吝啬这点酒水, 示意都给斟上。
三个人的杯子都有了酒, 只有严子书遮了遮自己的杯子:“我昨天喝过了, 不能喝太多。”
闻言傅金池勾了勾嘴角:“有没有冻柠茶?烦请上一杯, 少放点冰。”
这自然没有也得有,经理很快给换上了冻柠茶的玻璃杯。
然而丁鸿波看看傅金池面前那只高脚杯,只觉心里更堵了,真是宁可倒了也不想给他喝。
其实好坏也不差一杯酒了,这顿西餐,什么鹅肝鱼子酱都吃得兴味索然。
饭吃完了,Lisa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赌气拉着丁鸿波坐下来,根本是个错误选择。不仅没享受得了这个观景座,反而把好好一个纪念日搅黄了,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庆祝呢。
服务员过来上过漱口水,Lisa老大不高兴地拿着手包,去卫生间补妆补口红。
严子书轻轻碰了碰傅金池:“你还有酒,不喝了?”
傅金池的杯子里还有小半杯,琥珀色的酒液澄澈透明。这样浪费别人的好酒,似有不大礼貌的嫌疑,他往桌上看了一眼,没说喝也没说不喝,低头问:“你想尝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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