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默默看着前方,没有回答,也没有为老板的智商辩护。
傅金池却幽幽地问:“怎么,搅和了傅为山的相亲,你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似乎从发现那张保单开始,傅金池就直接默认,他对傅为山有点见不得人的想法。
严子书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反驳。
不过这次也不是反驳的合适机会。
傅金池盯着他的侧脸,似乎要捕捉每一个微表情。
严子书没回话,实则是在出神。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无所谓高不高兴,也轮不到他谈高不高兴,反正相亲的不是他。
左右主角攻不可能相亲成功,就算能,严子书会亲手发匿名邮件给他掐掉因缘。
这是他的工作和任务。
不如说,严子书听到这个问题,倒是可笑的感觉更多一点——
是不是在傅金池眼里,世上只有他自己一个聪明人?
如果他够聪明,也不会在原剧情里,把自己一头陷进泥潭里吧。
半晌,严子书找回注意力。傅金池右手搭在操作杆上,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半握半张。严子书顿了顿,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握住他的:“我知道你又想干什么。”
傅金池挑眉:“是吗?你说说看?”
严子书轻声:“政府的那个‘藏宝阁’平台项目。你想阻挠英瀚集团中标。”
在原剧情里,傅金池接近纪晨、利用纪晨,正为了搅乱傅为山的种种如意算盘。
傅金池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点不是很容易猜到吗?”
严子书道:“所以你今天把纪晨带过来捣乱,想让傅总当着朱书记和朱小姐的面意外出柜,除了是看热闹,最好还能得罪对方,避免朱书记再给傅总提供指引和帮助,是吗?”
在原剧情里,傅金池还在纪晨为此伤心的时候,以知心哥哥的形象趁虚而入,安慰他,劝解他,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谴责傅为山的背叛,把自己包装成不求回报的老好人。
傅金池淡淡道:“你接着说。”
严子书道:“但就算傅总和朱小姐最后相亲失败了,光凭这点,也未必会影响最后的中标结果。招标毕竟是招标,公平性受到监督,朱书记应该不会为了这么个外人就以权谋私,特地去操控结果。英瀚只要实力够强,运气够好,还是有成功机会的。”
在原剧情里,所以傅金池后来又利用纪晨轻信不设防的性格,从秘书处的电脑中偷取到投标文件的核心内容,成功使得英瀚集团投标失败,并因资料泄露的风波搞得人人自危。
傅金池点头:“嗯,所以,然后呢?”
“所以你要想进一步达到目的,应该还要在其他地方下手吧。”严子书道,“你跟纪晨走得那么近,他又,‘不是太聪明’,我想,你是不是正好还可以通过他‘接触’投标文件?”
在原剧情里,傅金池达到了破坏投标的目的,却在和纪晨日渐接触的过程中,为对方无条件的信任所动容,甚至在英瀚集团事后排查“内鬼”时,为了不让他受到牵连,不惜自己暴露证据,被傅为山派系的人抓住把柄,反将一军,搞得官非缠身。
不只这样,他最开始想要插足傅为山的感情,后来自己却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傻子?
傅金池眼神赞许:“那你真是很了解我啊。”
严子书却垂下眼:“没有,我前面只是瞎猜的。”
他的心跳节奏有点儿加快,脑海中仿佛有两波小人在来回乱七八糟的打架。
严子书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结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态已经变了,变得优柔寡断。
英雄参孙拥有天生神力,可徒手击杀雄狮,所向披靡,可一旦他对女人动了凡心,便暴露了弱点,被情人剪下头发,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只能任敌人挖去双眼,肆意羞辱。
一旦动了凡心,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傅金池收敛了笑容:“所以严子书,你分析了这么多,是想说什么?劝我收手么?”
严子书又停顿良久,才道:“不,我只是想劝你,离纪晨远一点儿,别总招惹他。”
他微微收紧了手,傅金池感觉到手背上的力度。
严子书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但他其实是在撒谎。
命运会扑朔迷离,有许多事他看不清楚。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严子书确定的是,至少他不想眼看着傅金池从云端跌落。情情爱爱?谈不上,或许人都有慕强心理,谁说得准呢。
哪怕既定的结果还是会发生,但这一枪可以由他来开。
由他扣响扳|机,也许能够些许地偏离靶心。
这也够了。
严子书也惊讶于自己会做出这个不像自己的抉择。
但他的心情却开始发沉,像牛仔布浸满了水。到那时……
这简直是个自作多情的抉择,被开枪的人可不一定会买账。
听完他的话,傅金池反倒拿乔起来:“真难得,你真的舍得背叛傅为山?”
严子书无从解释自己的动机,只是“嗯”了一声。
傅金池又道:“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严子书做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我现在和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傅金池笑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严子书不欲久留:“傅总的车还停在饭店停车场,我要给他开回去。我先走了。”
“还有个问题。”傅金池叫住他,“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离别人远一点儿?”
傅金池微微笑着,侧头看过来:“难不成,你还会吃醋?”
“你怎么想都可以。”严子书咬咬牙,自顾自推开了车门,“反正我的话就是这些。”
第42章
午餐时间, 严子书来到食堂,一路照旧许多人和他打招呼:“严总。”“严助。”
严子书一一回应。他刚把餐盘放下,傅金池便坐到他对面:“一起吃?”
严子书笑笑, “嗯”了一声, 没有拒绝。
在公司里, 大庭广众之下, 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沉默地吃完了一餐午饭。
各自把餐盘放到回收处时,严子书犹豫了一下:“你……”
傅金池淡淡地问:“有什么事?”
严子书摇头:“没什么。”
傅金池随手塞给他一颗食堂免费供应的薄荷糖,转身离开。
若即若离,似有情又似无情。
离那天车里密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严子书一直没再跟傅金池私下见面。
这个说法比较中性, 换一种带情绪的表达其实是——傅金池不再来主动找他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不, 肯定不是,严子书心里有数:在那之后,除了在通讯软件上偶尔还聊个两句,傅金池一下对他态度冷淡不少,仿佛开启了生人勿近模式。
严子书不得不回想, 是自己哪句话触发了这个开关。
不幸得出的结论是,每句话都有可能。
他向对方投了诚,对方却砰地对他关上了大门。
傅金池的心简直像个谜团,没法猜, 谁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
严子书又拉不下脸, 非要死缠烂打问个明白, 那未免也太难看了。
也可能是, 得到的不需珍惜, 他单纯对到手的人没什么兴趣了,改换下一个狩猎对象。
纪晨吗?
严子书虽不知道傅金池回去考虑了什么,但表面来看,傅金池也没再去纠缠纪晨。
不过,也可能只是没机会,因为纪晨又因为期末论文请了假,好几天没来公司了。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实际上还是为了傅为山相亲的那出闹剧。
至于私下里,傅金池有没有主动趁机示好,他无从得知。
最近这阵子,和严子书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反而是朱小姐。
吃饭时他的手机就闪个不停,过后查看,都是朱小姐发来的消息,严子书耐心地回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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