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是确实觉得,这种随随便便就敢标价几十块的饮品简直让人不能理解。
他甚至有些想建议对方,比起追求这种时髦消费,不如省点钱增强抗风险能力。
但转念立刻意识到,这又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善心了,纪晨毕竟是有光环的主角受。
光这句话就可以抵过一切。
傅为山不就是纪晨的抗风险能力。
何必想那么多,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严子书便只是收起了信封,等着回头交给傅为山。
只是看着手里配料稠得像粥又甜腻腻的奶茶,他再次感到自己和年轻人的又一显著代沟。最后为了不浪费,严子书把它放在了张炎的办公桌上:“带儿子出去玩得怎么样?”
张炎莫名其妙:“挺好啊,怎,怎么了?”
严子书行若无事地把奶茶推过去:“那就好。之前的事,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既然你也好好给孩子过完了生日,总能安心工作了对吧?”
张炎还以为他特地买来跟自己和解的,也只得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怎么说,虽然是莫名其妙,其中居然还生出几分诡异的感动。
职场PUA的确是让人迷失自我的一件事。
*
工作之余,所幸严子书尚未忘记,关注主角感情、配合剧情进展方是他的主责主业。
他帮纪晨还了钱,后来也帮傅为山订过花和礼物。有时候纪晨能在总裁办腻一下午,外面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只能由保洁阿姨的证词判断,还没发展到少儿不宜的情节。
饶是如此,他们这些员工装瞎的功夫,现在都被锻炼成了一流的。
剧情大概正进入一个过渡期,你侬我侬小打小闹中,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往前走着。
总的来说,严子书在应付傅为山方面比较驾轻就熟。老板么,长得英俊高大或者大腹便便,其实效劳起来都没有差别,说什么听什么就是。比起这种照着霸道总裁模板长的,四五十的爹味中年成功男人还更难对付一些。相较于他们,傅为山算好说话的了。
傅为山身家丰厚,又身居高位,他配享受的都是些有钱人的烦恼。
这属于人生的Easy模式。
倒是纪晨,出身贫寒又过于柔弱的小白花,时不时就容易出个岔子,要多关注一些。
严子书不是骑士,他最多算个花匠,帮主人家打理一下,浇水除虫,不带私人感情。
该来的风雨还是会来的。
没过多久,纪晨又在学校里摊上一桩不太愉快的风波。
纵便严子书知道事情会发生,倒并没有详细到能够预知,纪晨会在某天半夜给他打电话。
就像读者看一本小说,主线脉络是有的,但大部分时候不至于精确到几月几号几点几分。
那个时间他刚刚睡下,看号码是纪晨的,但实际讲话的却另有其人,是个年轻的男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是小晨的亲戚或者朋友吗?您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你先冷静一下。”严子书听他语无伦次的,“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抱歉我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他人不见了,现在得先找着他再说。”
严子书顿了一下:“那你给我发个定位吧,我现在去找你。”
时间接近午夜凌晨一点,他从床上坐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
虽然一片漆黑,还是能感觉到天色阴沉得厉害。天气预报说,后半夜大概会有雨。
严子书换衣服赶了过去,出门之前带上了伞。
黑框眼镜正站在南华大学的一个侧门附近。这个季节,白天的秋老虎还厉害,这样阴天的晚上,倒是有几分凉意了,方才正是他拿纪晨的手机给严子书打的电话。
秋季学期已经开学一阵子,所以纪晨最近住的都是学校宿舍,和室友们住在一起。
严子书还记得以前见过黑框眼镜,显然这个男生忠实地扮演着主角受好友的角色。
而再次看到严子书,黑框眼镜同样眼前一亮。
一来,这是人走在大街上看到帅哥美女的本能反应。二来,严子书是个看起来就很干练的成年人,黑框眼镜到底是个大学生,半夜流落街头的时候,他现在正需要这样有主意的人。
“我出来得太急了,都没带身份证,宾馆不能住,宿舍也锁了门。”黑框眼镜解释,“纪晨又不知跑哪去了,这三更半夜的,我只好给他手机上的最近联系人挨个打电话问问。”
天上果然开始飘雨,并且很快变得密集,甚至天上有轰隆的隐雷。
严子书妥帖地撑开了伞,遮在两人头顶。
他没急着问发生了什么:“这么晚了,下着雨什么也干不了,先帮你找个地方落脚吧。”
不待反驳,严子书带着黑框眼镜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七拐八拐的招待所。
正规的宾馆和酒店是一定要验住客身份证的,这种小招待所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他从门口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包中华烟,也就贿赂了前台工作人员,换得对方睁只眼闭只眼。
“哎呀要不是这么晚,我真的不能让你们进的,没有下次了啊。”
前台小哥嘟囔着拿着严子书的身份证进行登记。
一般的旅客和商务庾膝人士都不会问津这样的招待所,会在这里住的,大半是出来开房偷尝禁果的大学生。因此他觑着身份证主人带着个年轻男生,不免露出了“原来是那个”的表情。
黑框眼镜简直又尴尬又不自在,想上去拽着他的领子强调:“老子是直的!”
严子书就坦然多了,随便他看。他是弯的他承认,被怎么编排又没损失。
至于黑框眼镜,他是不是口是心非可还不好说。严子书就看对方一副“天哪纪晨没带手机还不知在哪淋着雨”的担忧神色,感觉起来,这位同学对小白花还是有点隐晦的单箭头的。
到底两个人拿了房卡成功上了楼。
房间里两张床,黑框眼镜一进去就精疲力尽地扑倒在其中一张上,哀嚎一声。
其实他今天本没有必要流落街头,这朋友他做得是挺仁至义尽了。
随即黑框眼镜爬起半个身子,给严子书讲明今晚发生的整个时间线。
严子书则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并不意外地观摩欣赏黑框眼镜手机里的截图。
南华大学校园内部论坛。
晚上六点钟,有人发了一个匿名帖子【还有人不知道工商系某班草是被金主包养的吗?】
那楼主指出,这位所谓班草除了一张脸被女生瞎吹,其他各方面都特别稀松平常,但就是这张脸保佑人家傍上了个好金主。大一入学时还是节俭度日的穷学生,现在已是摇身一变,出入豪车接送,戴的手表好几万一块,再看看人家脚上的椰子,彻夜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
楼主并且附上了噪点很糊的照片,是手机焦距拉近后拍摄的那种像素:
纪晨从阿斯顿马丁下车,用力挥手向车里的人告别;纪晨和傅为山站在宿舍楼下,纪晨踮起脚去给他整理领带,傅为山低下头,两人看起来像贴在了一起……如此等等。
有的是从远处隔着人群拍的,有的是从楼上往下拍的,放大之后脸都糊成了一团,只能看出五官的感觉和大致的身形。
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是下面有人解了码问当事人姓名首字母是不是J。
这个时间段,正值晚饭前后,学生们低头刷手机的高峰期刚刚开头。论坛上其他各主题帖活跃度有高有低,对于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党,很多人是有兴趣点进去八卦一下的。
晚上六点一刻,最开始的楼层回复,都觉得楼主是不是酸的。这年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不是新鲜事了,万一人家是真爱呢,说什么全凭一张嘴,没锤挂人不太好吧。
但是楼主和另外一两个小号,继而含沙射影地指出,这位班草能力平平,上学期却过五关斩六将地收割了某大型集团公司的热门实习岗位,把前头明显更优秀的几个女生都挤了下来。至于班草的那位金主爸爸,正是他在这公司实习时找机会勾搭上的。
挤掉女生这事,怎么说呢,有确实是有的。实际上应该是英瀚集团的人力部门鸡贼,搞招聘歧视,本来是笔试加面试的考核形式,老老实实按名次从前往后撸就得了,结果到了最后一个职位,招聘负责人说前面女生比例太多了,再挑个男的吧,反正只是实习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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