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和平时代的颜惜宁从没见看砍头的场景,长这么大,他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就是和姬松一起在皇家围场遇刺的事了。而那时的刺客被姬松一箭毙命,现场并不太血腥。
眼前有个能亲眼目睹砍头的机会,颜惜宁的好奇心和猎奇心一点点的冒出了头。他和白陶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期待:“走,我们也去看看。”
平昌城没有固定的菜市场,每天早上城外的百姓们会背着家中的蔬菜和家禽家畜来到城中的三条长街上叫卖。城三条街交汇处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平时用来贩卖牲口,此时这个广场便是斩杀贪官的刑场。
颜惜宁来到菜市口附近时,广场附近已经被炽翎军将士们围住了。百姓们簇拥在广场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将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颜惜宁手里牵着小短腿,想挤进去实在困难。而且凉州城建比不上都城,刺史府门前还有石板铺路,到了这里脚下已经是黄土了。凉州百姓也没有爱护公共卫生的意识,他们不方便的时候寻个小角落就方便了。热风一吹各种味道迎面而来,熏得他脸色都青了。
白陶试图爬上小短腿,结果小短腿不乐意地打了个响鼻,他只能讪讪从马背上下来:“少爷,什么都看不到呀……”
正当颜惜宁有些泄气事,眼角的余光瞟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快速向他走来。扭头一看,是炽翎军的将领邬成凯。邬成凯行了个礼笑问道:“王妃,您怎会到这里来?”
颜惜宁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本来想来看斩首,不过可能看不到了。”
凉州百姓个子普遍高,他们往颜惜宁面前一挡就像是一堵人墙。邬成凯看了一眼就笑了:“王妃随属末将来,末将有处绝佳观赏的地方。”颜惜宁顺着邬成凯的指引看去,只见广场东南方向有一栋两层酒楼,酒楼二层敞开的窗户正对着广场的方向。
颜惜宁眉头一挑,看,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运气也太好了一些,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邬成凯:“邬将军怎会在这里?”
邬成凯对颜惜宁很尊敬,他亲手牵着小短腿的缰绳为王妃开路。他缓声道:“贪官们的安全由我负责。”
颜惜宁不理解了:“由你负责?”他一时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邬成凯口误了吗?他是不是想说刑场附近的安全由他和他麾下的将士们负责?
邬成凯将小短腿系在了拴马桩上,看他做事的动作,颜惜宁莫名有些熟悉。想了想后他笑道:“听说你和齐仲是表兄弟?”齐仲身形和高矮同邬成凯差不多,两人做事的样子确实很像。
邬成凯笑道:“是啊,齐仲是我表亲。我们是不是长得挺像?”
邬成凯很要健谈,没一会儿他就和颜惜宁混熟了。他将颜惜宁引上了二楼的房间中,果然从房间窗户看下去,整个广场都在颜惜宁的眼中。
虽然已经快到傍晚,天气依然闷热。在伙计的推荐下,颜惜宁给白陶他们一人点了一壶杏仁露。凉州产杏仁核桃,这里的店家做杏仁露时一点都不含糊,一口下去满满的杏仁味,比都城的杏仁露味道香浓多了。
白陶捧着杏仁露喝得停不下来:“真好喝啊少爷啊。”
而邬成凯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杏仁露上,他端着杏仁露靠在窗边,锐利的眼神时不时扫过下方人群。正当颜惜宁想同他说话时,邬成凯低声道:“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狗官!狗官!打死他们!”声浪一波接一波传入颜惜宁耳中,一时间他双耳竟然被震得有些发麻,桌上的杏仁露也在声浪中起了涟漪。
颜惜宁连忙站起来凑到窗边,循声看去,只见数十名炽翎军将士正从西北长街上走来。每个将士身边都站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想必这些就是今日要处决的案犯了。
案犯脖子上带着沉重的枷锁,双脚捆着粗实的铁链,每走一步铁链就会被拉扯出声。铁锁的重量让他们不能快步疾行,只能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着。
在数日前,这些案犯都是衣衫光鲜亮丽的官员,他们高高在上不顾民众死活。然而此刻他们蓬头垢面,面容愁苦,同之前已是判若两人。
到了此刻,颜惜宁终于明白邬成凯所说的“负责贪官们的安全”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案犯们出现在长街上的那一刻开始,愤怒的百姓们纷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向这群人砸去:“狗官!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一时间烂菜叶和臭鸡蛋乱飞,当然,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身上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将士们要防备的是夹杂在其中的石头和刀子。容王下令这群贪官要斩首,邬成凯不能让他们死在半道上。
在炽翎军将士们高呼声中,案犯们一步一踏地走向了刑场。短短一段路,这群犯人已经被砸得遍体鳞伤。曾经只会给凉州百姓施加伤痛的他们,如今终于尝到了恶果。
颜惜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没有炽翎军维持秩序,贪官们出现的瞬间就被百姓打死了吧?
邬成凯看着面露死灰的案犯们眼中露出了痛快:“其实在末将看来,这群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一刀砍死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然而国有国法,邬成凯不能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事。
眼看案犯队伍从自己面前走过,颜惜宁数了数之后愣了:“哎?不是说砍平昌县令的脑袋吗?怎么这么多人?”方才他数了一下,今天要砍头的犯人竟然有十八个。他们中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两个女人。
邬成凯解释道:“平昌县令姚庆正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看他现在这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怜?”
此时姚庆正已经从颜惜宁眼前走过了,颜惜宁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他走得极慢,手脚被铁链磨破,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抖几分。压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锁,而是催命符。
邬成凯冷笑一声:“这老头子坏得很,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护之下,他的族人强占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贪朝廷发给百姓的赈灾银子。姚家这些年占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来的家产足有三百多万两白银。”
颜惜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别的不说,平远帝大手笔赏姬松的那些宝贝和银钱,折合成银子也就八百万两,区区一个县令的家产竟然有王爷家产的一半。
要知道凉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税收才多少?一个县令就敢贪这么多,更何况县令上面还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痒痒:“一刀砍死他确实便宜了他。”
邬成凯还不解气,他指向姚庆正后面的年轻男人咬牙道:“看到姚庆正后面的人了吗?那是他的长子。他就是个畜生,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这些年被他祸害过的姑娘不计其数。”
炽翎军的将士们大半是光棍汉,路上遇到姑娘,他们连看都不敢看。而凉州的好姑娘们竟然被这种人祸害,想到这点邬成凯恨不得捅他几刀。
颜惜宁心中怒火更胜:“该杀!”谁家没有妻女,谁能容忍自己的家里人被这样的畜生糟蹋?颜惜宁怒道:“这种人就该诛九族!”
说起诛九族的事,颜惜宁指了指队伍中的两个中年妇女:“怎么里面还有两个女眷,这是什么情况?”楚辽很少有女性当众被斩首,一般一家之主获罪后,女眷会被流放或者充为官妓。除非情节特别恶劣,才会处以极刑。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邬成凯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们是人牙子,利用身份之便诱拐良家女子给姚家的男人祸害。审讯过程中发现她们拐卖过孩童,原本这两个是要流放的,但是王爷说这种人拐卖妇孺罪不可赦。”
颜惜宁的血一下冲到了脑子里,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人贩子罪无可赦!”
无论在哪个时代,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一个家庭里面的孩子若是被人拐走了,对于整个家庭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颜惜宁恨得牙痒痒:“你说得对,一刀砍死他们确实太便宜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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