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把这么一个不懂事的雌虫嫁出去,是对他未来雄主的不负责。尤里乌斯,抬头!好好看看,以后,你要怎么服侍你的雄主。”
尤里乌斯不想抬头。
他不愿意看到雌父伤痕累累的身体。可在他发现自己的逃避只会带给雌父更多伤害之后,他还是去看了。
他以为自己会感同身受地觉得疼痛。可那一瞬间,落入他眼中的,只是雌虫忍耐痛苦,仍然温和微笑的眼眸。
“尤里乌斯……”
他仿佛仍然能听到雌父的声音,看到雌父的口型。
在雄父眼皮子底下,雌父仅仅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过,往后,他从雌父的嘴巴上分辨出,他在告诉自己:不要怕。
“尤里乌斯——”
多年以后,同样对他名字的呼唤落入他的耳中。
雌虫眼皮一颤,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永远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了。
这里有优美流畅的音乐声,有雄主给他准备的鲜花和美酒。虽然一年前的今天,他踏入段升家门的时候,的确抱着“我一定要……”的想法。但经过一年的相处,他逐渐意识到,段升是与他的雄父,或说与绝大多数雄虫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从未朝尤里乌斯动手。相反,他甚至承担一些家务。偶尔,还会用玩笑的语气和尤里乌斯说:“除了生蛋以外,我应该算是全能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尤里乌斯都会露出一个微笑。
他心想,自己的确是一只幸运的雌虫。大多雄虫,在迎娶雌君一到两个月之后,家里就会开始补充雌侍。可现在已经一年了,段升身边依然只有自己。
这好像缘于段升某种奇怪的坚持。他时不时会念叨一些尤里乌斯听不太懂的话,“一夫一妻”“人人……哦不,虫虫平等”。有时候,尤里乌斯会对段升的雄父、雌父产生好奇。在他看来,一定是同样与众不同的家庭,才能抚养出这么与众不同的段升。
可惜的是,他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段升的回答是:“他们已经不在很多年了。亲爱的,我不想在提起这些伤心的往事。”
尤里乌斯立刻开始愧疚。对呀,段升失去雄父、雌父的时候年纪还那么小。真是可怜的雄虫。
——话说回来,段升的与众不同,会和这点有关吗?毕竟,他不像尤里乌斯,也不像其他虫,从小就生长在雄虫肆意在雌虫身上发泄暴虐欲望的环境中。
这样的心思,在尤里乌斯心头浅浅划过。同时,他又听到一声:“我说,尤里乌斯!”
语气加重不少。
尤里乌斯回神了。
他心头浮起一丝愧疚,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自己竟然在走神。
桌子对面,段升明显也意识到尤里乌斯方才的心不在焉。
他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雌虫,问他:“尤里乌斯,我们可以过一个开心的结婚纪念日吗?”
和绝大多数雄虫一样,段升的面颊轮廓显得柔软。只是当下,因情绪的变化,他的面孔也微微绷起,露出一种略显冷淡、生硬的神色。
旁边拉琴的侍者们见状,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交换一下目光:雄虫大人生气了……
也难怪。他已经叫了那个雌虫三声,雌虫却始终没有给他反应。到这种时候才生气,侍者们其实已经开始惊叹于雄虫的好脾气。
他们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场景。低头不看,继续工作,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侍者们的预料。
雄虫发怒的场面没有出现。相反,雌虫仅仅是道了歉,雄虫的神色就重新温和下来。
尤里乌斯:“抱歉,我想到一些……”
“不用说抱歉,”段升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为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
侍者们激动了。对,他们看过之前的预订记录!这次结婚纪念日晚餐,竟然是雄虫主动订餐的。
他们近乎因此头晕目眩,落在段升身上的目光,也一点点变得大胆。
这么温柔的雄虫啊。
不知道他家里有几个雌侍了?如果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应该会生活得很幸福吧。
“我知道的。”尤里乌斯回答。说着,他停顿片刻,又补充,“谢谢你。”
“谢谢?”段升已经不计较尤里乌斯前面的走神了。听到伴侣的说法,他略带好笑的重复。
“对。”尤里乌斯轻轻点头,举起杯子。
杯中,蓝色的液体微微荡漾。
这是达林顿星上一种有名的酒,同样也是段升精心准备的一部分。
尤里乌斯朝段升举杯,说:“你给了我从未想象过的婚姻……”再度停下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过去一年里,我生活得很幸福。”
段升看在眼里,只觉得一朵冰冷的花,朝自己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止不住地心跳,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的唇角微微勾起:“雄主。”
一年前,段升还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甚至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嘀咕“什么‘雄主’?我是他的‘主人’……啊不,‘主虫’吗”。他也尝试过,让尤里乌斯叫自己的名字。不过,尤里乌斯某次在外面这么叫时,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那以后,两只虫就只在家里保留这样亲密的称呼了。至于在外时,段升也逐渐习惯了被称作“雄主”。
他回答:“我也很幸福。”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早在这顿饭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就有奏乐的侍者忍不住打开终端上的摄像头,将桌边的场景录制进去。
同样没有留意到,不远处,另一张桌子旁边,两个“雄虫”吃着刚刚被送上来的甜品,其中一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复而挪开,去看在场的侍者们。
观澜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怪异。到最后,他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越无虞看在眼里,不由问:“澜哥?”
观澜深吸一口气,说:“无虞。左边第三个侍者,去看他,不要让其他人注意到。”
越无虞疑惑地照做了。半晌之后,他面色跟着变化。
观澜看到,知道他也发现了。
左边第三个侍者,是在场所有土著中意志力最不坚定的一个。
他完全没有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窥探神识,还在一心一意沉浸在对段升的向往,与对尤里乌斯的微微妒忌当中。
他也想成为被雄主这么温柔对待的雌虫!
眼看侍者的眼神一点点火热,越无虞收回目光。
观澜说:“我原本以为,是听错了。”
但在仔细查看过身侧“人”们的生理构成之后,他不得不认识到,虽然有着类似的外表,但生理上,他们的确是两个不同的种族。
这甚至不像观澜和越无虞的人形。虽然族类同样存在差别,但两人人形时,是彻彻底底朝人类靠拢。可这个星球上的土著生物,和“人”这个蓝本,除了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外,从血液颜色,到器官分布,竟然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我就说,”观澜又道,“这么一路走来,竟然一个女性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来了。尤里乌斯和某个还没出场的正牌cp会有孩子的,不过基本只是打酱油提一嘴的程度。
第237章 星际虫族(3)
这个新发现, 成为了观澜和越无虞进餐时的一个小小插曲。
对身侧种族的种种猜测,让越无虞的情绪有点微妙——骤然发现自己身边可能都是过去的敌人,谁都会觉得吃不下饭的——好在, 他还算成功地及时整理了心情,让自己吃完了刚刚点下来的食物。
心里怪怪的, 不过味道还不错。
付账的时候,越无虞已经开始琢磨着去后厨瞄一眼, 研究虫子们的烹饪方式。
另一边,尤里乌斯和段升的烛光晚餐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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