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父母的说法,早在梁霄的“潜移默化”计划走到第二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如今儿子总算说出口,他们再也不用讨论“儿子到底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纯粹喜欢这个电影、美术展”,总算能够轻松。
梁霄听在耳中, 忍不住微笑。
如今,细雪之中,他和谢霖一同上车。
系安全带的时候, 梁霄说:“嗯,他们也挺开明的,说只要是我喜欢、对方也喜欢我的人就好。”
谢霖说:“这样啊。”
梁霄忍不住看他、再看他。
谢霖:“好好开车。”
梁霄老老实实:“哦!”
他拧动车钥匙。这时候,谢霖又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霄:“嗯?”
谢霖:“你和你爸妈说起这些。”
看着梁霄的反应, 他心中有些猜测。可这样的猜测太大胆、不可思议,以至于谢霖依然选择迂回着问出口。
听着他的问题,梁霄含混回答:“有几年了吧。”
车子已经启动, 两人耳边有轻微的“嗡”声。不过,梁霄没有挂档。
他握着方向盘,掌心一层薄汗,听谢霖感叹似的说:“竟然已经这么久。”
车里安静许多。外间的雪仿佛更大了,落在窗上,有一个漂亮的菱形。
梁霄心跳越来越快。大约过了十秒,也可能是更久。他蓦地转头去看谢霖,说:“谢霖,我……”
同一时间,谢霖也在看他,说:“我们是不是……”
他们一同开口,又一同停下。
很多话还没说出。不过,看着彼此此刻的神色,目光,好像也不是一定要讲出口。
——谢霖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忘了,梁霄哪里是把话憋在心里的性格。
他眼睛明亮,在谢霖停顿以后,接着自己前面的话说了下去。
他问谢霖:“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呢?”
谢霖眼皮颤动一下,笑着回答:“可能没有你那么久。”
梁霄并不失望,而是抓住重点:“但是,现在也喜欢我?”
谢霖:“嗯哼。”
梁霄:“很喜欢?”
谢霖:“嗯……”
梁霄说:“我是很喜欢你的。”
谢霖眨眨眼睛,说:“那我也是。”
梁霄:“什么?”
谢霖:“很喜欢你。”
梁霄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外间很冷,车内却因为空调十分暖和。而比车内温度还要高的,无意是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跳动,几乎跳出喉咙。
他脑子晕晕乎乎,就在这时候,谢霖又开口。
谢霖说:“梁霄,我有一件想做很久的事。”
对“朋友”,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如果是“男朋友”,就不再有问题了。
他这么说了,梁霄看他,心情几乎乱码。如果他体内有一个CPU,这会儿一定要因为温度过高而爆炸。
他想:这么快吗?我们难道不应该先约几次会,一起看看电影、玩玩游戏。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慢慢握住对方的手,然后——
谢霖靠近了。
梁霄死机。他只觉得面颊滚烫,一头卷毛都显得比平时更加蓬乱和翘。这时候,刚刚成为他男朋友的青年抬起手,准确无误地压在他头发上。
梁霄一愣。
他看谢霖,见谢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感慨的神色,说:“我之前就觉得,手感一定特别好。”
这么多年,谢霖终于如愿挼上了梁霄的卷毛。
梁霄眼睛缓缓眨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明白谢霖的意思。
梁霄心中涌起一阵细微的失望。不过,他很快振奋精神,想:对!先约会,然后拉手、拥抱……唔?
他男朋友的手从他发间滑落,轻轻碰上他的面颊。
是很细微的动作,不会比雪花落在睫毛上更重。
他们离得那样近,梁霄可以看到谢霖面颊一点点浮出的绯色。
车里的两个人影短暂交叠,又迅速分开。
而后再度交叠。
……
……
半年过去,热度再高的事件也会归于平寂。曾经被网友们反复提及的“青城实验中学”“校园霸凌”“恶性竞争”已经不再是舆论焦点,但随着霍怀远被宣判,又有人想起过往,把之前的事翻出来。
人们这才发现,那个发博说自家的狗被“冒险”周边毒死的博主虽然销了号,却因工作室提前保留了证据,这会儿正在被起诉。
可以想见,一旦开庭,她面临的将是天价赔偿。
“冒险”官博后续甚至发过一条有关声明。原来那个博主根本也是兴邦集团的人,之前不过是奉霍怀远之命抹黑“冒险”。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照片里的狗其实未死,从前出现在网友们面前的状态是被麻醉,又有集团下设的私家医院开了假证明。
网友们一边对着拿自家宠物做这种事的博主呸呸呸,一边庆幸,还好小狗这会儿依然健健康康。
此外,也有实验中学在读的学生爆料:“我们年级主任换人了,听说她就是当初包庇那几个富二代的班主任。”
网友们评价:“大快人心!”
“这种人,竟然能在学校待那么久,谁知道还有没有主策划以外的学生在她手底下受委屈。”
吕玉霞从前觉得自己的工作再体面不过,到现在,面对来自家人、朋友的目光,却觉得没脸见人。
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门,倒是没像路时茂等人一样四处挑衅。不过,家庭矛盾不可避免。
这些都不再是谢霖特地关心的事。
元旦之后,时间流速好像一下子变快。
一中的学生们结束了期末考试,放假回家,学校门口的道路骤然冷清。
这天,观澜照旧开店。
虽是冬日,但难得阳光灿烂。他还是一贯懒散的模样,靠在柜台后的椅子上。越无虞看他时,总觉得观澜像是要睡着。但多看几眼,又发觉观澜转过视线,朝自己看了过来。
越无虞咳了声,低头看自己刚从书架上抽出的。他仿佛听到一声轻笑,再要分辨,那笑声却又没了踪迹。
过了好一会儿,越无虞再抬头。观澜还是靠在那里,手上却也多了一卷书。
之说以说“卷”,是因为那的确不是越无虞认知中的任何一种书本,仿若羊皮卷轴,却又不是羊皮质地。要更加厚重,带着神秘、未知的气息。
越无虞知道,那一定是观澜从其他世界带出的“纪念品”。他心神微动,可尚未想好问题,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熟悉的面孔从门后露出来,是谢霖和梁霄。
他们是来送拜年礼物的,并没有在店里停留多久。不过,短暂一杯茶时间,也能看出两人举止中的亲昵。
按照谢霖和梁霄的说法,接下来,他们还要去谢霖家,和谢霖母亲一起吃一顿晚饭。
观澜笑眯眯地收下礼物,又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袋“老家寄来的”熏肠作为回礼,让谢霖他们晚上加个菜。
谢霖和梁霄道谢、离开。风铃再度响起,越无虞走到柜台边,看着窗外两人的背影,迟疑:“他们两个,是不是?”
观澜:“好像是。”
对话间,不用观澜吩咐,越无虞熟练地拉开抽屉,给观澜冲一杯热饮。
温热的杯子捧在手心,观澜双眼满足地微微眯起。这时,越无虞又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了吧。”
观澜:“对。”
毕竟霍怀远就算能获取减刑,也至少得蹲个十多年。而在那以后,他即便出来,也不再能像从前那样,可以呼风唤雨,把其他人当成“玩具”,随意践踏。
观澜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谢霖时,从那个少年身上看到的未来。
退学、和瘫痪的母亲一起回到老家县城,对谢霖来说并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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