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某种获取安慰的姿态。尤里乌斯心软了,说:“如果你不愿意……”
可以不说。
但伊莱已经继续开口,道:“我运气很好。当时飞船正好行驶在一个高温地带,这让我有了破壳的机会。后来,养父发现了我。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以自己的名义收养我。他开始帮我孵化,让我真正活了下来。
“他给我起了名字,不过没有让我传承他的姓氏。这个姓,是我自己起的。嗯,在离开他以后。
“他们不是正经的武装力量,只是运气好,抢到一艘小型星舰。之前关押他们的那只雄虫追捕了他们一段时间,到后面,可能是觉得太过浪费,也就没再追下去了。哦,那还是一个你熟悉的虫呢。”
“拉斐尔伯爵?”尤里乌斯问。
伊莱又笑了,说:“宝贝,你也太看得起那只雄虫了。不,是克莱瓦。”
尤里乌斯试着回忆克莱瓦领头者的外貌,客观说:“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这是好事。”伊莱的手指抽起一些,又压下去。他好像是在通过手指摩擦的动作,来取代更亲近的拥抱。“如果我长得像他,雌父一定是不能容忍的。养父啊,他可能还是会心软,但也不会对我那么关照了吧?从这点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尤里乌斯默然。他知道,伊莱说得没错。可这样的“没错”,又显得太残忍。
“别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苦恼。”伊莱晃晃他的手,“反正,在确定我是雌虫的时候,剩下的叔叔们也答应留下我。我成长的过程中,雌父对我的态度同样软化。他们自己的生存条件都很差,可还是会尽力去帮我寻找一些适合那个年纪虫崽的用品。”
“他们很爱你。”尤里乌斯轻声说。
“对。”伊莱笑了,“我知道。”
这个笑容就像是一个幻影。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后就消失在伊莱面上。
他的神色变得收敛,沉重,说:“我八岁的时候,他们被克莱瓦找到了。最初的时候,克莱瓦甚至没意识到这是几只从他那里逃走的雌虫。但是,我的养父、雌父……他们的仇恨,唤醒了克莱瓦的记忆。他很兴奋。”
尤里乌斯意识到,伊莱要说到某件关键的事情了。
“在克莱瓦的虫兵们登舰之前,养父把我藏在一个逃生舱里。那个逃生舱没有被启动,克莱瓦也没特地去查看。我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但他们看不到我。
“我看到……养父、雌父,还有叔叔们的噩梦,在他们身上重演。
“我就那么看着。”伊莱叹息一般说。
顺着他的话音,尤里乌斯好像看到了发生在星舰上的景象。
雄虫丑陋的欲望,还有雌虫们痛苦的惨叫。
幼年时在虐罚室见到的一切与此刻的联想重叠了,尤里乌斯有点喘不上气。
他尚且如此,那伊莱呢?同样是孩子,他还能有雌父的安慰,伊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照料自己的长辈们沦为奴隶。不,比奴隶还要不如。
尤里乌斯的身体有点颤抖。不知不觉,他与伊莱交握的手变得更紧。两只雌虫不再是简单地朝对方诉说爱意,而是真正成为被苦难链接起来的命运共同体。
伊莱没有详细说长辈们遭遇的细节,仅仅道:“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脱离星舰了。应该是费因斯爸爸给逃生舱提前设置了启动时间,也可能是我晕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
尤里乌斯叫他:“伊莱……”
伊莱安静片刻。他忽而转身,又去拥抱尤里乌斯。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能感受到另一只虫子的体温和心跳。
那么亲密、相互信任……没错,尤里乌斯想,他们的确是相互信任的关系了。
“那以后,”把头埋在尤里乌斯肩膀上,伊莱又开口了,“我流浪了一段时间,在逃生舱里的食物吃完之前被另一个团伙捡到。我那个时候还小,所以他们给我的任务是潜入一些边境星球,在那里制造混乱。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能活下来。运气不好,你知道的。”
尤里乌斯说:“他们让你去放炸`弹?”
伊莱笑了:“对。”这是星盗的常见手法,他不意外于尤里乌斯能够猜到,“我当时觉得,不能赌运气。否则的话,就算活下来了,我也可能被抓住,更有可能直接变成残废。虽然断肢那些都可以修复,但这种医疗资源显然不会被用在我身上。而且,要是我运气再好一点,能够健全地回到星盗船上,等着我的,也不会是好事。”
尤里乌斯抱抱他,说“伊莱。”
伊莱说:“你可以之后再安慰我。”
尤里乌斯不说话了,伊莱继续道:“想清楚这些之后,我做了一件事。”
尤里乌斯:“嗯?”
伊莱:“我把炸`弹引爆了。对,换了个地方。”
尤里乌斯:“那艘星盗船?”
伊莱:“Bingo~亲爱的,你真了解我。”
他杀了掌控局面的雄虫,还有他手下所有助纣为虐的雌虫。之后,伊莱去看了船上的奴隶舱。
他在被关押起来的雌虫们身上,见到了自己的养父、雌父,还有叔叔们的影子。
“我把他们放了出来。他们有一些争执,不过还算和谐地谈好话。一些雌虫留在黑海星云,剩下的则选择回归。最后,他们都问我,想要跟从哪一方。”
他虽然是救下雌虫们的存在,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在雌虫们的讨论中,伊莱没有话语权。
“猜猜我是怎么选的?”伊莱微笑着问。
尤里乌斯想了想,说:“你也回去了。”
“对。”伊莱有点失望,“我以为你会选择前一项。”
尤里乌斯说:“你都这么问了。”
“哈哈。”伊莱笑了笑,“我跟他们一起回去,说自己受了很大惊吓,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他们就给我起了一个假名字,把我放进孤儿院。你知道,那种地方出来的雌虫,只有两条路能走。成为某个雄虫的雌侍,或者直接去当雌奴……为什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让虫成为奴隶呢?”
尤里乌斯说:“这是错的。”
“对,错的。”伊莱叹道,“我当时是觉得,养父他们很希望我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不正确的决定。但是,我没有走。因为在孤儿院里,能学到很多外面学不到的东西。”
他在那颗星球上进入一所学校,在里面待了三年,再考入另一所。成绩始终不好不坏,他不想表现得太突出,这会给他未来离开时带来麻烦。
“小时候,”伊莱说,“我头发不是现在的颜色,要更浅一点,几乎是银色的,所有证件也都是这个样子。”
尤里乌斯想了想,说:“很好看。”
“谢谢。”伊莱接受了他的夸赞,“等我考进大学,我下载了学校数据库里的所有论文,然后开始准备离开。”
尤里乌斯眼角抽了抽,想,这种事,应该能够成为一个头版头条了吧?不过看到伊莱的面色时,他又意识到,对方应该已经采取了一些技术手段。
果然,伊莱补充:“有一只虫子帮了我。他也是当初被救下来的一员,现在就在团里。回去以后,他过得艅僖也不太愉快。后来再遇到,发现彼此都有离开的想法,我们就一拍即合。”
“我们买了飞船票,是时不时有星盗出没的航线。原本的打算是演一出戏,但是,竟然那么巧,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那就很简单了,我们抢了他们的飞船,救了他们关押的雌虫。费因斯团的框架就这么起来了,不过起名字还在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把口罩戴反的瞬间我是想过假装自己戴着白口罩的。
但是……那一瞬间,又觉得旁边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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