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方才殿下身边的秋棠带了给五公主的贺礼过来,说是殿下在路上遇到了那日落马接住他的人,跟对方去了御花园游玩。”
出门在外,似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就算是做事也不会直接由主子来,必然是下面的人代劳的。
听到汪岑的话,顾清濯也不意外。
“可知道那人是谁?”
“只知道是跟在燕小公子身边的奴侍。”
要不是顾玠有意要跟徐连亲近,汪岑哪里能注意到有对方这么个人,他能记得徐连是跟在燕琅身边的人就不错了。
不过听了顾清濯的话,汪岑倒是暗暗留心,打算等五公主的生辰宴过去后,好好调查一下徐连的身份。
“皇儿既是有这个兴致,就不必去打扰他了,让保怀小心伺候着。”
“是,奴才这就让人传话过去。”
身为皇上身边的太监,汪岑手底下多的是小太监可以帮他做事。他连生辰宴都没有离开过,就将顾清濯的意思传给了保怀。
御花园内,顾玠的目光多看了一眼开得灿烂的牡丹花。
身后过不久就传来一道询问:“殿下是喜欢这花吗?”
因为声音是从头顶传过来的,是以顾玠抬头望了一眼徐连。他的脸被日光照着,更显得雪白,比那牡丹还要漂亮三分。
二殿下性格好,脸上常常都带着笑。徐连看着顾玠的脸,比照着他打听来的消息,心中想着的是那些消息果然不假。
“它们开得很好。”
顾玠很快就又回过了头,但身后的人却停了下来,而后走到了他的身边,接着慢慢蹲下,在花丛中找了一朵最好看的摘了下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等他接过去以后,又沉默无声地回到原来的位置,推着他的轮椅继续往前走。
顾玠垂眼看着手中的牡丹,歪了歪头,有种自己好像被哄了的感觉。
“徐卿,那日是燕公子让你救的我吗?”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顾玠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只是徐连迟迟没有回答,而去了宫门口的春韶恰巧在这时赶过来。
“回殿下,奴婢已经让人在马车里外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玉佩。”
春韶做事细心,必不可能是遗漏了。
顾玠听到她的话,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燕公子急着找玉佩,必然是对他很重要的,既然没有找到,也该去禀告他一声,我们过去吧。”
顾玠没有再问徐连那个问题,但从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当中,他大概知晓了答案。当日落马的时候,燕琅并没有让徐连来救自己。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只有徐连一个。
想到这里,顾玠看向徐连的眼神更加柔和。
重新去到生辰宴,推着顾玠往前走的人就变成了保怀。
一路上,徐连并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只放在了顾玠手上拿着的牡丹花上。等到了宴会,他自觉地走向了燕琅身后,跟对方说明了情况。
燕琅当然知道马车里没有玉佩,他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佩戴,这只是他用来折腾丑奴的一个手段罢了。可是他还来不及发怒,春韶照着顾玠的吩咐也走了过来,表示那边是由她去找的,并没有什么发现。
“想来燕公子的佩玉应当是落在了家中,又或者是皇宫其它的什么地方,我们二殿下说了,只是一块玉,原就不值当着急,免得连累了身体。”
春韶讲话进退有据,不卑不亢,饶是燕琅心中不痛快,也不能当众跟对方计较。
他强牵起了嘴角,表示谢过二殿下关心,等春韶离开以后,他恶狠狠地剜了丑奴一眼。不过他心中更多的不快是冲着顾玠去的,燕琅朝对方看了一眼,上回在马上,他根本就没有看仔细,倒是不想,他这个未婚夫,长得如此俊美。
燕琅心里那些不快转了转,最后他还是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只是席间,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撇向顾玠。
找了个机会,燕琅拿着酒杯起身走到了顾玠面前。他本就是少年模样,此刻锦衣华服,乌发红唇,更显得出众夺目,同时也衬得身后奴侍越发不堪。
燕琅带了几分少年憨气,向顾玠举了举酒杯。
“多谢二殿下方才帮我去寻玉佩,这杯酒我敬您。”他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两人有婚约关系的亲近。
燕琅拿捏的分寸是极其恰当的,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
可顾玠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心中就十分厌恶。这种厌恶严重到了让他多跟对方说一句话都不太愿意,面对燕琅的敬酒,顾玠更是不曾予以回应。
保怀察觉到了顾玠的不悦,当即出声。
“殿下腿疾未愈,太医说不能饮酒,燕公子有心了。”
这番话谁也找不出差错,只是燕琅听了总觉得顾玠是在敷衍他。
他原本对对方也没有多少兴趣,甚至这趟回来,是打算跟顾玠解除婚约的。可刚才看到顾玠,他就已经减弱了那个念头,现在再看对方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顾玠不愿意理他,他偏要让人为他心动,让他喜欢他。
燕琅更加摆出不谙世事的模样来,同时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骄纵之态。
“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二殿下既然不能饮酒,可就欠了我一次,来日是要还回来的。”
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给燕琅这份面子,况且顾玠与他之间关系本就不一般。
可偏偏他摆出来的这份姿态顾玠并没有领会,反而是用温和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地说着:“君臣有别,难道丞相平日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很明显,顾玠不但没有顺着燕琅的话答应,反而是将问题上升到了一定高度。
要是他这话传扬出去,丞相府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这个时代,若是哪家家教不好,旁人也是会退避三舍的。
顾玠一见到燕琅就很不喜欢他,他的身份也不会让他有委屈自己的可能。
就算两人定有婚约又如何?
顾玠说这话时声音不高不低,身边的人都能听得见,是以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燕琅被他这话说得脸都气红了不少,狠狠地瞪着顾玠。他长得好看,无论是做出什么表情其实也都是好看的,甚至让人想要包容,觉得他年纪小,难免就任性了些。
但顾玠只是越看越憎恶,那张姣好的脸他在眼中无异于修罗。
“燕公子,一会儿歌舞就要开场了,您赶快回到位子上去吧。”顾玠不喜欢燕琅,保怀也就不喜欢燕琅,虽看上去还是有笑容的,实际上眼睛里一片平静。
“二殿下不喜欢我便不喜欢我,何苦这般来说我,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重要,若是传扬出去,我燕家今后也不能做人了!”
燕琅在离开之前,似嗔似怪地对顾玠说道。他这般情态落在他人眼中,冲散了先前顾玠那句话的严厉程度。
就连顾清濯在上面看到两人相处的模样,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之所以定下燕琅,还有一层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对方的生辰八字跟顾玠的生辰八字十分契合。上回燕琅让人救了顾玠,从中就可以看出来卦象没有算错。
他笑着敬了燕之山一杯酒,燕之山起身,恭敬地饮完了。
燕琅回到座位以后,看着顾玠气得牙痒痒。
两人的婚约已经定下了十几年,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年就可以拜堂成亲。他倒要看看,等他们成亲以后,顾玠还会不会对他这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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