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周蔚已经不奢望沈舒跟周家独家合作了,只希望沈舒不要把事情做绝,不卖菌菇给他们。
虽然周家财力丰厚,人脉也广,但是县中菌菇酱的价格摆在那儿,千里迢迢跑那么远的路去买材料回来,实在得不偿失。
周子衡却无心周家的生意,而是想着沈舒收了他的信物,怎地如此无情,居然这么久了都不找他吃饭,着实让他受挫。
一会儿,他就问问。
第96章
周蔚和周子衡找来时, 沈舒正在家里理桌案,都怪那日顾怀瑾把他的东西从桌案上拂了下去,后来他因为忙没来得及仔细整理, 今日才有空把它们一一归回原位。
沈舒才将最后一支用旧的毛笔修理好,拔出里面掉了浮毛, 就听见顾怀瑾在院子里同人说话, 他一抬头从窗子窥去, 就见周子衡好大一条杵在顾怀瑾的跟前, 眼皮狠狠一跳, 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后又看见周蔚把周子衡挤到一边去, 同顾怀瑾说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走到院子。
周子衡欢欣雀跃:“沈舒!”
周蔚面色一喜:“沈大官人。”
沈舒走到顾怀瑾身侧, 与他对视, 瞥见他神色风轻云淡,实则眸子幽暗, 不敢再迟疑,立刻开口对周蔚道:
“周管事,你找我有事么?”
周蔚哪里好直接说出口,先是小心寒暄了一阵,观沈舒的反应不冷不热,方直入正题道:“沈大官人,我家老爷让我到你这儿来采些菌子, 你看……”
沈舒面无波动:“采多少?”
周蔚小心翼翼地问:“五百斤有么?”
沈舒摇了摇头, 说:“有是有,但我和林老爷有约定在先, 散卖出去的菌子一次不能超过一百斤……若要做五百斤的生意,还得先问过林老爷的意思。”
周蔚顿时心中一凉,周家早知道沈舒和林家合作的事,是纯抱着把沈舒这个生意伙伴抢回来的目的才来的这一趟,不想沈舒竟然被林家管束。
他哪知这是沈舒和林老爷说好的,由于周家的态度说变就变,沈舒不再把长久来往的希望寄予对方身上,所以仅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价值和诚意,靠纯粹的利益来维持关系。
外地市场那么大,没有哪个酱铺还能像平梁村一样举村做酱供酱,稳定的货源是长久发展的前提之一,其次会做酱的做得没他好吃,做得好吃的没他卖得便宜,卖得便宜的没他懂策略,找忠诚而又聪明的人当合作伙伴是生意蒸蒸日上的前提之二。
相应的,林家也必须有所付出,譬如花重金替他盘下那几座山头,山契被他捏在手上,又譬如两人定下五年合约,五年之内任意一方毁约,都必须付巨额违约金,两方的生意关系便算是稳固了。
如今周家找上门来,说明周老爷胃口大,不肯割让已经试过水的外地市场,想是菌菇酱走出清河县也反响极好,所以他想独占鳌头,拒绝与林家合作。
沈舒直接道:“还请周管事回去告诉周老爷,以后再有生意得先和林老爷谈,林老爷同意了才能来找我谈,不然我违背了与林家的约定,以后还有谁敢和我做生意?”
周蔚苦哈哈着脸,心说林家现个儿跟周家是竞争关系,林老爷会同意才怪。
只是,沈舒把话说到这地步,他也没有法子,谁让周老爷之前压价压得太狠,与沈舒彻底断了情分,他只好先找沈舒买了一百斤菌子,说过两天让周家伙计来拿,沈舒同意了。
继而,沈舒主动提出要送两人去村口,哪曾想周子衡见重要事情谈完,直剌剌地开口问:“沈舒,听说你前段时间常去县里,为何不找我一起吃饭?”
沈舒着实难以理解周子衡的脑回路,难道他收了他的玉印,就代表一定会找他吃饭么?
忽然,顾怀瑾插进话来:“舒郎,你倒是同他说说,你为何不找他一起吃饭?”
沈舒嘴角一抽。
舒郎?
舒个锤子。
他淡淡地答:“周公子,上次你给我的那枚信物,我不慎有所损毁,你若是介意,我可以赔你;只是我村务繁忙,鲜有闲暇,去到县里也是为了办正事,着实没空与你一道吃饭。”
周子衡未曾听懂拒绝之意,只入耳了前半句,想也不想道:“竟是毁了,没关系,我再送你一枚信物。”
言毕,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欲找什么贵重东西。
周蔚比他精明,一看顾怀瑾那脸色,连忙将周子衡拉住,小声道:“少爷,别送了,人家沈大官人有主了,不合适。”
周子衡闻言一呆,楞楞地看着沈舒和顾怀瑾,然后不悦的蹙起眉宇,嫌弃道:“就他?比刘敬和还不如呢!”
刘敬和好歹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总是要比普通人高贵一些,而眼前这个男子一脸武夫相,长得是俊俏,但顶什么用,哪及他富贵有才华?
顿时,顾怀瑾凤眸一眯,唇角笑意弥漫着危险:“周公子方才说什么?”
周子衡一脸不屑地重复:“我说,你比刘敬和……唔唔唔……”
他的嘴瞬间就被周蔚捂住了。
周蔚在心里连唤着“祖宗”,真想让周子衡长长眼水,顾怀瑾这肉眼可见的通身气派,能是一般人么?
且沈舒比他聪明了不知道多少倍,要是顾怀瑾没点本事,他岂肯委身,只能说周子衡实在是过于目中无人、心高气傲。
思及此,他连连给顾怀瑾道歉:“公子莫生气,我家少爷一贯快人快语,您与沈大官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怀瑾面容上拢起的戾意方才褪去,懒洋洋道:“常言道祸从口出,贵公子如此不会说话,还是带回去好好教导为好。”
周子衡不忿地盯着顾怀瑾,虚虚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结果没挨着顾怀瑾半片衣料,就被周蔚给拖走了。
待他们离去,顾怀瑾侧目望向沈舒,眸子幽然:“含璋,我不如刘敬和?”
沈舒早在听到那句“比刘敬和还不如”从周子衡嘴里蹦出来,心里就咯噔一响,这会儿见顾怀瑾浑不对劲,不由浑身戒备,及早撇开关系道:“他如何看你,同我没有关系,休要迁怒于我。”
顾怀瑾得到了一个答非所问的答案,竟未再言,转身进屋了。
是夜,月明星稀,凉风如水,一豆灯火照亮室内,沈舒和衣上床。
他才看完沈文庆给他的账目,打着哈欠,实打实的犯困,然而卧房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吓得沈舒抖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
“顾……顾怀瑾,你怎么还没睡?”
顾怀瑾视线落于他揪紧被子的手,笑得云淡风轻,道:“今晚同你一起睡。”
啥?
啥?!!
沈舒差点没绷住,从歪坐变正坐,张大了嘴巴,过了片刻,他狠狠拒绝:“不行,小萁那儿离不了人。”
他就说他白天怎么没反应,合着给他憋了个大的。
真要一起睡,那他成什么了?!
不行。
绝对不行。
顾怀瑾却是慢悠悠地驳他:“小萁翻过年四岁了,应当独睡。”
然后,他把沈小萁喊了过来。
可怜沈小萁刚睡下,又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沈舒的卧房,揉着眼睛,软软唤了一声:“夫子。”
顾怀瑾淡淡问:“小萁,今晚你自己睡觉好么?我同你夫子一道睡。”
沈小萁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看了看惊恐不安的沈舒,又看了看从容自若的顾怀瑾,乖巧地点头:“好哒。”
夫子这么惊恐,一定是做噩梦害怕了,想让人陪着睡。
沈舒:“!!!”
顾怀瑾笑了,让沈小萁回去接着睡,接着不徐不疾地踱步往前,道:“还是小萁懂得体贴夫子,知道天冷了需要个人暖着。”
沈舒根本不需要人暖,他只想让顾怀瑾走远点,遂口吻不佳地开口:“顾怀瑾,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不要闹了好么?”
“那就更要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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