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顾怀瑾对他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一切是他多想,不然他想不到顾怀瑾按兵不动的理由。
而顾怀瑾之所以不告诉他自己已经和下属取得联络,那理由可就太多了。
他是王爷,又是将军,从小到大生活环境诡谲,凡事习惯留几个心眼子也没什么问题。
亦或者,两人接头的事原就在机密范围之内,他可是因为打仗才流落到平梁山的。
……
总之,沈舒坚决不承认自己对顾怀瑾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并深深觉得自己是个直男,顾怀瑾作为gay应该有gay达。
他喜欢沈麻子都比喜欢他靠谱些,起码沈麻子体格娇小……
思及此,沈舒决定再到山上去一趟,看看顾怀瑾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做完了饭,沈舒拎着食盒来到了那个山洞,仍是一副幽静的样子,只是还没进去,他听到四周有片树叶“哗——”地一响。
沈舒轻蹙着眉,看了那树叶一眼,就闻得山洞里传来低沉而又温醇的声音:
“是恩人吗?”
沈舒收了心,提着食盒走进洞里,就见顾怀瑾席地盘腿坐在地上。
较几日前,顾怀瑾的脸色差了一些,好像一朵娇花没有得到应有的呵护,看着便有些怏怏。
沈舒着实有些吃惊,快步上前,查看他的状态,“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怀瑾薄唇微勾,语气却不掩失落,“我还以为恩人不会再回来了。”
沈舒眉头锁得更紧,没有答话,转而去看顾怀瑾的伤势;顾怀瑾垂着眸,任由他扒开衣服,窥探胸口的伤口,接着徐徐道:
“恩人不必忧心,不过是小伤罢了。”
然而,那本愈合的伤口此刻又是皮肉翻卷,陈旧的暗红色血痂内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
沈舒沉着脸,“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做了什么?”
顾怀瑾将衣裳慢慢的拢上,才轻叹一口气,道:“那日,我在洞中久等恩人不来,苦于肚饿,不得不强撑着伤势出去打猎,然后它便裂开了。”
所以,这几天他都是自力更生吗?
沈舒神色凝重问:“你的手下呢?”
“嗯?”顾怀瑾不解的扬起尾音,“何来的手下?”
至此,沈舒方知上次误会了。
但他仍是觉得上次的事有疑,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疑虑,不肯完全相信顾怀瑾。
顾怀瑾懒洋洋的垂眸轻笑,“原来恩公是以为有人救我,方才对我放任不管的么?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虽说他没有具体指明是什么意思,但沈舒显然能听出他的画外之音,不由解释,“我并非因此不管你,只是村中事务繁忙,我身为一村之长,脱离不得……”
“噢——”顾怀瑾听着很轻易就原谅了沈舒,“那便是我的不是,不该揣度恩公。”
沈舒不禁沉默,“没关系。”
所以,他究竟到底为何要到山上来,来承受这份良心的谴责……
而顾怀瑾用余光将他白皙的面容收入眼底,肆意窥探着他眼底的愧疚,满脑子都在想——
如此纤尘不染。
应当趁早下手。
不管是威逼还强占,他总会折于自己之手,不是吗?
第33章
沈舒自是不知道顾怀瑾在想什么, 两方幽幽相对,各怀心思,他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到山上来, 凭顾怀瑾这八百个心眼子,对付完他至少还剩七百九十八。
他一向遵从自己的直觉, 既觉察到了顾怀瑾的诡谲, 立刻提出要下山去。
见他突然张皇, 仿佛落于人手的兔子终于知道捏着自己的人并非善茬, 顾怀瑾目光一闪, 微笑道:“我送恩公……”
沈舒避之唯恐不及, 忙推拒起身,“不必, 你且好好在洞中养伤。”
言讫,逃一般的往山洞外去了。
顾怀瑾也未阻拦, 只是狭长深邃的凤眸里映着他清瘦羸弱的身影, 一抹欲念逐渐凝成形。
是时候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顾怀瑾如是想。
待得十三从洞外走进来,他斜了十三一眼, 递去一个眼神。
十三立刻尾随沈舒而去,一眨眼离开洞中。
……
一个时辰后,十三从山下返回,将沈麻子家和沈舒家的位置分别画给顾怀瑾看。
顾怀瑾眉头微挑,有些嫌弃,“甚远。”
十三谨慎询问:“殿下以为如何?可要换一家民屋居住?”
顾怀瑾沉声道:“罢了,先去沈麻子家, 让恩公习惯我的存在。”
若将人逼得太紧, 全无温情尽是反抗,反倒不美。
顾怀瑾对待自己看上的美人, 有的是信心和耐心。
*
翌日,周蔚第三次到平梁村里来,带来了周家主的口信。
周家主想同沈舒见上一面,亲自面谈签约,还给沈舒捎来一枚黑色的扳指做信物。
这枚扳指非玉非银,材质咬着像是铜浇,周蔚道:“老爷唯恐村长您白跑一趟,特意送您这枚扳指,当身份的佐证,介时您拿着它随便去县中哪家绸庄,都会有人替您通报老爷。”
沈舒也怕事情夜长梦多,一口允下:“好,那我这两日就到县里去。”
顺便,他也去县里打听一下,有没有才华出众的读书人,能到乡下来给孩子们当夫子。
周蔚万分欣喜,拱手作礼,“那我们在县中等候村长来,辛苦村长了。”
“应当的。”
沈舒与周蔚谈完话,便将他送出了村子。
而后,沈舒回到家中,抱起沈小萁,笑问:“小萁,想不想到县里去呀?夫子买糖葫芦给你吃。”
沈小萁并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随即甜丝丝软糯糯道:“要吃……”
“那小萁明天清早跟夫子一起起床好不好?”沈舒怕沈小萁起不来,先哄着。
沈小萁揪着沈舒的大宽袖,脆生生的笑出酒窝,“好好。”
沈舒别提心里多软和,rua了一把沈小萁的白嫩脸蛋,沈小萁被他好好养着以后,越来越可爱了。
以前,沈小萁瘦瘦巴巴的,脸上哪儿有什么酒窝的;但营养跟上以后,他两颊的肉肉有一块凹了下去,就有酒窝了。
为了避免明天起不来,沈舒带着沈小萁今晚早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沈舒就把睡得香甜的小萝卜头叫了起来,小萝卜头居然也没有吵闹,拿着小牙刷跟在沈舒旁边一起洗漱,然后跟着沈舒到县里去了。
只有亲自走过县里的这条路,沈舒才知道沈文庆为什么说这条路难走——那是真的难走啊!
黄土堆的小道凹一块凸一块,连碎石子都没铺上,完全任由雨雪更改着它的形状,沈舒毫不怀疑下暴雨的时候,它有那么几段路会被冲垮。
沈舒不得不抱起走得歪歪扭扭的沈小萁,免得他摔跤,并暗自庆幸,还好这条路不是农田路,不然软趴趴的一脚鞋底都是泥,下脚都没处下脚。
也幸好这条路足够宽,不是独木桥一样的道,路面宽度目测刚好能遛个驴子或跑个马。
等到与周家的生意接通,他必然号召全村人修路,他们平梁村对外的康庄大道绝对不能是这样。
一转眼,沈舒又开始思索起修路的具体操作事宜……
等抵达县里,时间已至中午,并过了饭点,县里人已经开始每日日常,熙熙攘攘的挤在街头闲逛消食,整条街的景象别提多繁荣了。
到底是县里,不比乡下,入目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写着铺名的旗展,还有衣着明显比乡下好不少档次的贵人们。
沈小萁从未到过如此热闹的地方,第一反应便是搂紧沈舒的脖子,将脸埋在沈舒的肩上,只怯怯的露出一双眼睛去看走来走去的人们。
沈舒肚子饿得慌,低声问沈小萁:“小萁,你想吃面还是吃饭?”
沈小萁小声答:“吃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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