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沈舒都松了口了,那他们就等着看吧,明年开春就知道结果了。
此时,沈舒正检查沈小萁的课业,因着事务缠身,沈小萁许多日没有和他同住,他也很久没有考校沈小萁了。
沈小萁圆眼睛水汪汪的,眼瞳像是两颗养在水里的黑葡萄,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要萌到人心里去。
他软绵绵地说道:“夫子,五经我都学完了。”
沈舒着实疑惑,不由扬起眉毛:“嗯,这么快?”
沈小萁仰着包子脸,笑答:“顾夫子教的。”
之前顾怀瑾在村学堂授课,启蒙书教了几篇就给扔了,说学这无用,直接教四书五经。
放学以后,凡是沈舒在忙,顾怀瑾就逮着补习,教得尤为细致,他这已经算是慢的了。
听言,沈舒不禁咂舌——
好家伙,两个天才凑在一起,这学习效率真是杠杠的。
还好顾怀瑾教了沈小萁这许多,不然自己的压力还真是大,沈舒蹲下身来,平视沈小萁,轻声问:“小萁喜欢读书吗?若是喜欢,夫子多教你几个时辰好么?”
沈小萁灿烂一笑,似月牙弯弯,点了点小脑袋:“喜欢。娘说小萁好好读书,以后就会有出息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沈舒抓着沈小萁学得昏天黑地,顺便把这具身体原本学过的东西狠狠巩固了一下,和沈小萁一起飞快进步。
所谓鸡娃子不如鸡自己,沈舒甚至在学习的过程中冒出一个惊天的想法,要是明年县试村学堂的孩子们没人考得上,那就自己上。
万一他考上了秀才,未必非要做官,但足以将村学堂延续下去,如此一想,肩上的压力大大减少,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
然而,他低估了沈小萁的聪明程度,如果说人生来就有智商高低的分界,那么沈小萁便是最顶尖的那一撮,蠢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
怪不得他没让顾怀瑾额外教沈小萁,顾怀瑾还教了沈小萁那么多,想来是看到一个好苗子,自己也忍不住,沈舒忽然对沈小萁充满了信心。
第113章
骏马疾驰, 黄土飞扬,官道旁竹林摇曳,竹叶垂落, 冷风簌簌。
顾怀瑾一人策马赴往边境,腹部的伤口随着一路颠簸起伏隐有裂开的趋势, 他皱着剑眉, 不去在意。
几个部落联合挑事, 战局本就有些危难, 他是击退了他们一波, 确保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异变, 堪才日夜兼程回到平梁村偷得这半日闲欢。
如今几日过去,几只杂碎想必又是蠢蠢欲动, 意图破坏边境安宁,他须得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 以免军心中浮动。
然而, 他策马狂奔了一阵,骤然勒住缰绳, 望着前方寂静的竹林官道,面色冷沉如冰,接着喝了一声:“出来!”
竹叶飘,鸟声寂,不对劲,有伏击。
但见“咻——”地一声,一支锋利箭羽从竹林中窜出, 其准头力度比平梁村和小满村打村架时的小打小闹凌厉了不知道多少倍。
顾怀瑾利落拔出悬于马侧的宝剑, 一刀将那袭来的箭羽劈为两截,而后愈多的箭支如同骤雨铺天盖地卷来, 叮叮当当的兵器交接之声便连绵不绝。
箭势一过,歹人继出,穿着黑衣的刺客持着剑四面八方的攻上,同顾怀瑾缠斗,招招凶狠凌厉,却不料顾怀瑾受了伤仍是勇猛,抬手起落间割下几只头颅。
顾怀瑾与他们打斗,神智却愈发清醒,此前他回来时便遭受过一次伏击,而今又遇到一次,想来是自己阵营里出了内鬼,透露了行踪,亦或者是有官员与异邦勾结,偷摸将异邦的杀手放了进来。
难以对付的始终是那些卖国求荣的内贼,否则邺朝泱泱大国,悍将无数,怎会连几只杂碎都迟迟收拾不了。
顾怀瑾眼神锋利,勾起薄唇,冷嘲一笑,他可没有沈舒那么好的度量,连一些背刺之人都容得下。
……
此时,沈舒正带着沈小萁去县里量体裁衣,因为冬日寒冷,往昔的破旧棉衣难以保暖,沈青蛾将赚来的钱都交给了沈文庆,自然没法亲自出面给沈小萁买棉袄。
她央着沈舒给沈小萁做一身,银两大可去沈文庆那里支取,还道沈舒也可以顺势给自己做一身,就当她感谢他尽心尽力照顾沈小萁的谢礼。
沈舒自然不会要,不过冬日寒冷,他的旧衣不耐穿,确实也得给自己做一身了。
衣铺是周家的产业,衣铺的掌柜也认得沈舒,给沈舒和沈小萁量好了尺寸,就给打了八折。
沈舒不好占周家的便宜,执意付了全款,牵着沈小萁从衣铺出来时,正见被按着头不情不愿过来巡视自家旗下产业的周子衡。
约莫是周子衡之前言之凿凿要继承周家的产业,周老爷有心让他尝一尝当家的苦,最近私塾一放假,他就被提溜着干活。
周蔚要忙着卖酱的生意,今日不在他身边,他身边是个脸生的管事,穿着打扮和周蔚一样。
周子衡不期然瞥到了沈舒,颓丧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净,迈大了步子,挂着笑容上前叫道:“沈舒。”
沈舒闻声抬起了头。
多日不见,周子衡比之前瘦了一点点,但举手投足间的纨绔恣意,倒是一点没变。
眼看街上走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沈舒举手说“等一下”,走开给沈小萁买了支糖葫芦,他剥开了糖葫芦上的纸衣,递给了沈小萁,然后才含笑的看向周子衡,道:“周公子,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周子衡存心忽略他的话,兀自问:“那个姓顾的小白脸最近有回来过吗?”
沈舒不解地看着他,不答反问:“怎么?”
周子衡皱着脸,踌躇了一下,道:“沈舒,那日你拒绝我,我回去认真想了一下,我这辈子不可能不娶亲生子,也很难忤逆我爹娶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难以这般轻易放弃,所以……沈舒,你能不能不要名分跟我,咱们来一段露水情缘不好么?我绝对比那个姓顾的小白脸更能让你快活。”
话落,跟在周子衡身边的管事嘴角一抖,实难想象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听到如此离谱的发言。
要不是这是自家的少爷,他一准忍不住开口唾弃上了,而当他偷偷瞄向沈舒时,沈舒的脸色竟然比想象中好很多,一丝发怒的迹象也无,仅是浅浅蹙着眉头道:“周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子衡执拗着语气:“当然。沈舒,邺朝男风盛行,男男之间荤素不忌不是罕事儿,若是连身子都合不来,多的是鸡飞蛋打的姻缘。再者,断袖之间难以孕育子嗣延继香火,哪一对不是及时行乐日日贪欢?我比那个姓顾的小白脸年轻且富贵,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都给你,便算是对你的补偿。”
停了一下,他又迫不及待的补充道,“当然了,倘若你我生出了感情,我爹仍是不允我们在一起,我可以买间大宅子给你住,总归不会弃你而去,让你无甚傍身。”
如此丰厚的条件,唯有他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能开得起,这也是周子衡敢大胆提出自己想法的理由。
换之前,沈舒定然看都懒得多看周子衡一眼,冷然袖手离去,现在却不知道为何,耐心多余得厉害。
大概是他觉得周子衡说的话其实也不无几分道理,爱情三要素是激情、承诺与亲密,一直以来他只被迫与顾怀瑾亲密,从未试过旁人。
被顾怀瑾取悦的感觉很好,好到他听了周子衡的话忍住担心,万一自己习惯了顾怀瑾,再难习惯旁人可怎生是好。
如此,他岂不是要跟原著里的苦情受一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被顾怀瑾栓在身边了么?
不行!
这还不如跟周子衡呢。
起码跟周子衡在一起,他不爽了随时可以走,而顾怀瑾为人霸道,占有欲强,哪怕有朝一日厌弃了他也绝不会放他离去,给别人染指的机会。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如此轻易接受周子衡的蛊惑,身体上的欢愉换谁谁不能给,大不了他自己来,他又不是没这不能活。
沈舒再次拒绝了周子衡:“周公子,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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