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烬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虞凡白问:“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邬烬动作一顿,说没有。
虞凡白语气温和,说没关系。
车在原地停了十来分钟,才启程行驶了出去。
虞凡白例行的检查有好几项,得检查上一大上午,给他检查的对象正好是他相熟的向导。
“怎么跑这儿来了?”虞凡白见到他愣了下,随后笑了,“学院轻松的活儿不干了?”
“没,来干点兼职不行?”向导双手插进白大褂,道,“听说你回来了,过来凑凑热闹。”
虞凡白:“怎么样?这热闹你还满意吗?”
向导笑道:“难得一见。”
他指的是虞凡白这背负着嫌疑的处境。
虞凡白也不恼,勾唇道:“那就当是博君一笑了。”
向导道:“你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挺让人不爽的。”
明明处境不怎么样,还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和人开玩笑。
体检过程,虞凡白随口以分析案例的口吻和向导提了几句邬烬和他的状况,对方主修过这方面课程,很快给出了个结论。
“听你这描述,挺像是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过只是猜测。”他道,“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他觉着虞凡白怎么也不像会得这种心理问题的人,这人事事儿都不怎么过心,天塌了都有他那颗强大的心脏顶着。
虞凡白说不是。
不是他,是他对象,他这句话没给说出来。
对方说的治疗方式挺多,干预、脱敏治疗,药物治疗,还得具体看情况来定,口述不太能确定病情。
体检进行到一半,门外有些吵闹。
邬烬来了。
邬烬的母亲,伯爵夫人也来了。
她是来接邬烬回家的。
伯爵夫人憔悴了许多,拽着邬烬的手不放,“跟我回去吧,小烬,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忘恩负义,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怎么会……小烬,妈妈不能没有你……”
邬烬垂着眼,不语。
“妈妈一时太伤心了,不过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了。”
母子俩在回廊上拉拉扯扯,引得旁人侧目。
邬烬皱了皱眉:“去楼道说。”
也不管伯爵夫人有没有跟上来,他调头往楼道里去。
“小烬,你不是最爱吃鱼了?”伯爵夫人提着保温盒,“你听话,跟我回家。”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邬烬都不会拒绝,让他去勾引虞凡白,他都照做了。
这次态度却是坚决。
“别再来找我。”
-
虞凡白倚在门边,智脑上是向导刚给他发的相关资料,他看了没两页,身旁楼道的门开了,里面的声音也跟着溢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说那虞凡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倔!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不管我!小烬,小烬……”
邬烬迈出门的瞬间,瞥见虞凡白,浑身血液霎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脚步停滞下来。
伯爵夫人也追上来了,看到他面色一顿。
“伯母。”虞凡白关了智脑。
“虞上校。”妇人停在两步远的地方,“你行行好,放过我家小烬吧。”
邬烬脸色难看。
虞凡白:“伯母这话怎么说?”
“你也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要真为了小烬好,不想他跟着你受流言蜚语遭罪,就放他走吧。”
话糙理不糙。
邬烬脸都白了。
他觉得虞凡白会放开他,会让他走,不会让他共担风险。
像那次放开他一样。
为了他好。
去他妈的为了他好。
他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人站在原地没动。
虞凡白沉默的每一秒,都像热油淋下,让人心焦如焚。
“您说的是。”虞凡白说。
邬烬面色迅速灰败。
“还请夫人不要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儿说出去。”虞凡白说,“我不会让流言蜚语牵扯到他。”
他牵起了邬烬指尖冰凉的手。
等到上了车,邬烬手也被捂热了。
虞凡白问他怎么在这儿。
邬烬说:“闲着没事儿,散步。”
虞凡白:“那散得还挺远。”
“不行啊?”邬烬挑眉。
虞凡白:“我说不行你咬死我?”
邬烬面颊一红。
车开往回去的路,邬烬偏头看向窗外,闷声道:“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她呢。”
虞凡白说:“怕你回去了偷偷掉小珍珠。”
邬烬扯唇不屑的“嗤”了声,“你掉了我都不会掉。”
“嗯,长大了。”虞凡白顺着他的话应了声,“所以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哥哥一起面对了。”
邬烬望着窗户上的倒影,眨了下眼。
伯爵夫人在之前并没有对邬烬展现出有多少感情,她来找邬烬,要么是丈夫和大儿子都出了事儿,想找个依靠,可之前虞凡白匆匆一瞥,看见过她对邬烬骂过挺多难听的话。
态度突然转变,最大的原因,无非是邬烬从弃子又变成了有价值的棋子。
虞凡白本以为是他最近得了长官青眼的缘故。
直到有人来接触他,想和他做笔交易。
让他把邬烬交出去,给他开的价也可观,他才知道,邬烬这是还得了另一位的青眼。那位床事儿上出了名的残忍,想要邬烬做“入幕之宾”。
他母亲这是打算把他卖了。
虞凡白坐在咖啡馆,对面是一杯喝过的咖啡,他端着咖啡轻抿了一口。
邬烬知道吗?
不一定。
他希望他是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邬烬有没有对“家人”这个角色抱有过期待,如果说一点儿都没有的话,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在外流浪多年,为了融入那个家在家也学了点像样的贵族礼仪吧。
他放下杯子准备走时,邬烬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在他对面坐下,还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杯子,似不经意的问:“约了谁喝咖啡?”
他才来,没看见。
“你怎么在这儿?”虞凡白问,“不是要派了任务吗?”
“在干啊。”邬烬懒洋洋道,“弹钢琴的那个,看见了吗?上边的人让我保护他。”
“那你现在……”虞凡白亲眼见他把自己咖啡端过去喝了两口,桌子底下一条腿蹭上了他的腿,他面不改色补上后半句话,“玩忽职守啊?”
第262章 故意
邬烬有正当理由。
“所以,麻烦虞哥陪我演演戏了。”
虞凡白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行,不管他怎么撩拨,他都不动如山,不阻止,也不回应。
邬烬撩拨得越是卖力,他越是淡定,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让邬烬灭灭火。
“好像有人在看你。”邬烬端着咖啡抿了口。
虞凡白意有所指道:“你要真不想引人注目,就不该坐我身边。”
一个刚和男人喝完咖啡的人,马不停蹄的接上下一个,人家可不得多看两眼。
邬烬端详着他的脸,长得是挺俊,他道:“这位置也没打上标,还不让我坐了?说不定人家不是在看你,是在看我呢。”
“嗯,你说得也是有可能,毕竟长这么标志呢。”虞凡白附和着打趣了一句,放下咖啡,“我去一趟洗手间。”
咖啡杯中倒影印着邬烬的下颌线,他摸了摸脸,又抿了口咖啡,对着咖啡乐了两声,耳朵不忘留意着台上那位来体验民生的小少爷。
政府腐败内幕被揭幕,国王一夜之间离奇苍老倒台,如被抽干水分的树干迅速枯萎,大祭司不知所踪,局势对外不说糟糕,内里正是一团乱的时候。
曾经的贵族小少爷突然善心大发,睁眼看到这世界肮脏面,见谁都觉着怜悯,闹着要体验民情,放他独自一人外出自是不成,他家底厚实,军方正是缺资源的时候,上边人派他过来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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