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此外,元成青掳走净悬和四四是想威胁怀王对付我,怀王假意答应,暗地里借元成青的手派兵来助我。如今四四和净悬俱被孟瑶青掳来寒食寺,大越也因为孟瑶青得知了北秦想要派兵攻打他们的事情,原本定于年后的事情怕是等不到了。”
“嗯。”
“秦觉得知了消息,已经赶在我们之前带兵去寒食寺了,虽然仓促了些,但勉强还能……先生?”
时重霜的话一句句回荡在元问渠耳边,他每听一句便“嗯”一声,垂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恹恹的,眼睛也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问渠听到时重霜话停了,下意识又“嗯”了一声。
时重霜早已停了话,正色看着元问渠:“先生!”
元问渠身体一动,眼睫颤了颤,恍然回神,打起精神看向时重霜,微微扬起唇,问:“怎么了小霜?”
时重霜蹙眉看着元问渠,在心底叹了一声吼,抬手摸着元问渠的还略显苍白的侧脸,轻声问:“先生累了吗?”
元问渠敛笑容,看着时重霜没说话,眼前无端恍惚了一瞬。
时重霜注意到元问渠神情的变化,他眼底晦暗一闪而过,到底没说什么,只将一旁煎好的药端过来,放在唇边吹了吹之后喂给元问渠。
元问渠看着时重霜沉默地一点点喝下去,然后在傍晚连着没吃几口的饭食一并吐了个干净。
一连几天,都是吃了吐吐了又吃。
时重霜心里焦急,但也无法,只能尽力哄着让元问渠吃些东西。
眼看着就快要寒食寺,时重霜想让寺内的僧人给元问渠看一看身体,至于其他的,他知道原因在何处,但心结如何打开、何时打开就只能靠先生自己想通。
多日来的郁郁寡欢,早就让元问渠本就羸弱瘦削的身体又瘦了一圈,又加上招魂发作不久,此时较往常更加虚弱,时重霜是醒来在半夜发现元问渠在睡梦中也在流泪的。
元问渠低声呢喃着什么,时重霜凑近听,是“朝霜”二字。
时重霜怀里抱着元问渠,一直睁眼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睡下。
……
第二日。
元问渠醒来下意识翻了个身想要将手搭在旁边人的身上,却落了个空,他一下惊醒,看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地方,抿了抿唇,闭上眼将被子拉起来盖过头顶,想要等时重霜回来。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时重霜回来,外面静悄悄的,士兵之前无意间弄出的噪声都尽可能压到最低,是时重霜特意安排的,怕吵到元问渠让他睡不着。
元问渠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心下的惊慌却不作伪。
最终,他缓缓起身,随意套了件外袍,拿起手边的暖手炉,就这样披散着头发打开了马车的前门。
躺了这些天,元问渠腿都是软的,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戚风最先发现了他。
“主子?您怎么出来了?”
因着戚风这一声喊,马车陡然一停,元问渠惊了下,身体依着惯性往前栽去。
“主子!”
元问渠闭了闭眼,以为就要摔下去了,腰间突然一紧。
时重霜骑着马回来就见元问渠在马车边站着摇摇欲坠,他急忙抽鞭上前,一把拦住元问渠腰,随后将元问渠往上一带便护在了自己身前。
元问渠被抱的晕头转向的,回过神来,手上的暖手炉都掉了,才发现自己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时重霜解下身上的厚重斗篷王元问渠身上一裹,下马后将元问渠抱下来,问:“先生,怎么出来了?”
元问渠正了正遮住大半视线的斗篷,抬眸就看到不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的山门,没回他的话,道:“快到了?”
时重霜扶着元问渠进马车,道:“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便到了。”
元问渠回到马车后将斗篷解下来,又重新窝回了榻上,只是眼神一直看着时重霜,不知在想什么。
时重霜自然注意到了元问渠的视线,没说什么,只他起身道:“先生若是累了,便先歇下吧,我去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
说罢,时重霜不再看元问渠,转身想要离开。
然而刚起身衣摆便被扯住。
“别走。”
元问渠说:“别走。”
背对着元问渠的时重霜眸光暗了下,转身却是将元问渠的拉开塞回被子里,道:“先生,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开,独留下元问渠一人愣在原地。
元问渠看着被时重霜拽开的手,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
小霜……似乎是生气了。
.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卷啦
第163章 再没有比主子更窝囊的男人了
元问渠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然而来的却不是时重霜。
元问渠听到动静,半靠在床头,抬眸看着戚风端着药进来。
“小霜呢?”
戚风将药碗递给元问渠,道:“公子骑马跟着士兵一道去前面探路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元问渠随意地用勺子在黑乎乎的碗里转了转,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戚风想起方才时重霜从主子这里出来时冷若冰霜的面色,眼神游移不定,心里忍不住打鼓。
……这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
戚风犹豫道:“主子……要我去唤公子来吗?”
元问渠扫了一眼戚风,这一眼让戚风立马噤声,随后他就见元问渠将一口没喝的药碗放回承盘上,低哑又平缓的嗓音响起来。
“牵马来,带我去找找小霜。”
戚风一下惊了,劝道:“主子,您的身体还弱着,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些地方积雪都还未化,怎么能——”
“快去。”元问渠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决。
戚风无法,只好出去牵马,顺便赶紧派人先去知会时重霜一声,希望在元问渠出发前时重霜就能回来。
然而戚风注定要失望了,元问渠已经收拾好,也没有见时重霜的影子。
躺了这些天,元问渠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也不见身体有什么明显的好转,喝不喝药的也无甚差别,与其等着小霜自个生闷气,还不如他亲自去找人解决问题。
省得他们两个都胡思乱想,徒生嫌隙。
就这样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元问渠系好斗篷,利落地上马,他看向一旁磨磨蹭蹭的戚风,道:“前面带路。”
戚风不情不愿道:“……是。”
彼时。
被戚风派去的暗卫快马加鞭找到了时重霜,并说明了来意。
然而小时大人却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着急。
只见时重霜背着箭篓,在听到元问渠自己骑马要过来后却依旧骑在马上不急不躁地擦着弓。
末了,也只说一句:“知道了,你回去吧。”
暗卫一愣,低头鼓足勇气劝说了一句:“公子,先生他……”
“我说我知道了。”时重霜擦拭着弓箭的手一顿,垂眸冷淡地看了暗卫一眼,“去吧。”
“……是。”
“等等。”时重霜忽然出声,抿唇道,“去跟着先生,带他来找我吧。”
暗卫一喜,忙道:“是!”
看着暗卫离开,长恒这才骑着马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道:“主子,山路坎坷,外面又这般寒冷,让先生就这样骑马来会不会……”
“长恒。”时重霜打断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来,只道,“你说先生是不是……还是更喜欢戚月窥一些?”
这些天元问渠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恍神,他很多次都想直接问元问渠看着他时,是不是还在想戚月窥。
他其实知道这无可厚非,毕竟先生亲手彻底断了戚月窥可能醒过来的机会,他明明知道先生这个时候最应该得到安慰,但他仍然不可抑制地想起这一段时间内先生和戚月窥之间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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