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元问渠撑着手想要起来,却发现手下柔软,紧接着就听到身下一声闷哼:“先生……”
元问渠猛然起身,从时重霜身上下来,推了推半昏迷的人:“小霜?”
没听到回答,元问渠一时间有些愁容。
看了看周围,这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山洞,不远处似乎是一个水潭,太暗了,元问渠没看清,只听到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察觉到手上有些痒,元问渠低头,不知何时时重霜的手已经覆盖在了他手背上。
元问渠抓住他的手,才看到时重霜已经睁开了眼,忍痛般坐起身。
“先生,没事。”时重霜刚说完,就感觉背后撕裂的痛,忍不住皱眉“嘶”一声。
元问渠察觉到了,上前想将时重霜衣服扒下来看看情况。
然而刚触碰到时重霜的衣襟,手就被抓住,元问渠没什么反应,只是说:“让我看看。”
“先生,不用。”时重霜还没反应过来,手下意识就抓上了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时重霜手上如被烫到一般,松开了:“先生,没事,小伤而已。”
元问渠可不是好骗的,语气不容拒绝:“我看看。”
时重霜没有办法,只要是元问渠的话,他总是不愿意拒绝。
慢腾腾将上衣褪下,时重霜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元问渠眼前。
时重霜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七,在元问渠眼里怎么都还是个少年,背上却已经遍布疤痕,新的旧的,有长有短。
大多是元问渠第一次见到时重霜时留下的。
毕竟当时伤得太重了,命都差点捡不回来。
元问渠没说什么,只凑上前仔仔细细看他背后的擦伤。
还好,还不算特别严重。
元问渠舒了一口气,心下放心了些。
时重霜后背紧绷,等到终于感受不到后面若有若无的呼吸时,才若有若无地放松了肩胛骨,沉默地拉上衣服。
然而,在听到元问渠的话后,时重霜浑身一僵,低头看向匕首掉落的位置。
大概是两人掉下来的时候,元问渠不自觉松了手,两人紧贴着,匕首也没掉下去,反倒划破了时重霜的外袍,卡在了一个令人尴尬的位置。
时重霜一时间手足无措,从耳朵尖到脖子都红了。
元问渠有些犹豫,又带着点未知的愧疚:“小霜,你……还行吧?”
第28章 舔了一口
行当然还是还是行的。
确定无碍后,元问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了,转而观察起周围。
这里太黑了,只有上方刚刚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处有些微弱的光亮,正好照在不远处的水潭上,靠近看水面上隐隐泛着幽蓝的光。
时重霜靠近石壁,摸到壁灯后,又在周围找了找,顺利地将蜡烛点燃。
山洞里一瞬间明亮起来。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黝黑黝黑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走去。
时重霜走在前面,自然地将元问渠护在身后。
这条路越走越窄,最后基本上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入。
元问渠几乎是贴着石壁走的。
不知这样一路走了多久,前面开路的时重霜骤然一停,狭窄的通道变宽,两人眼前的视野宽阔起来。
元问渠闭了闭眼,待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才睁开双眼。
却霎时被眼前的血红给刺住了。
一股浓浓的腥臭传到两人的鼻尖。
元问渠眉眼沉下来了,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大片大片的花。
白骨作土,人血作肥。
这偌大的地方,满是红艳艳、娇滴滴,被人费尽心思养出来的血花。
外面那满地异样的鲜血,怕不是什么兽血。
不过是沾了这血花根茎的汁液,显得不像人血了而已。
待想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东西后,元问渠一阵反胃,皱着眉捂上嘴,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上时重霜的后背。
时重霜脸色同样不好看,还未进去,脚下就已经踩碎了几根人骨,不过在看到元问渠脸色苍白,什么也不想了,转过身问:“先生?”
元问渠牙根泛酸,捂着口鼻对着他摇摇头:“无事,只不过想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
“有点恶心。”元问渠将胃里的翻涌强行压下去,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时重霜抬脚靠近这大片大片的花从,问:“先生,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红艳似血一样的花直挺挺的,足有半人高,花瓣开得足有七八层,大约一个人拳头大小,上面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如同蛇阴冷的竖瞳。
而那种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这花的根部传出来的。
元问渠将手边的一朵花折断,放在眼前冷冷打量:“一朵花,至少是十条人命养出来的。”
时重霜愣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下这诡异的花。
元问渠将花在手心里揉了揉。
这花脆弱不堪,像是被晒干了一样,稍稍一捏,就碎在了手心。
随后元问渠抬起手拿给时重霜看,笑了一下:“看,刺青没了。”
时重霜垂眸看向元问渠的手心,果然,那个九头蛇的小小刺青已经没有了。
手心里只有被揉出汁水的花挂在上面,几滴红色汁液缓缓在白皙的手指上滑落。、
时重霜目光沉了沉,默默伸出袖子,捧着元问渠的手把上面的东西仔仔细细擦掉。
“脏,先生。”
“啊。”元问渠歪歪头,看了一眼时重霜专注给自己擦手的侧脸,“劳烦。”
山洞里静悄悄,只有石壁上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元问渠收回手,掩在袖子里,轻咳一声,看向时重霜:“咳,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了,摘几朵,就出去吧。”
时重霜手里一空,听到元问渠的话,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割了周边一片血花的头。
但这花太容易碎,时重霜一身劲装,也没有办法带在身上,最后还是将这花装进了元问渠宽大的袖子里。
顺着来路,两人又回到了最开始掉下来的水潭边。
这一路太顺利了,顺利地像是有人已经将一切摆在元问渠面前,只等他出现找到这些真相。
无论是佛像、满屋子的鲜血,还是山洞里那一堆诡异的花。
抑或是再早之前元成煜坠马进入莲花峰……
“有人吗?问清方丈!!啊——”
“喂——”
元成煜对着洞口呼喊,元问渠还没出来就已经听到了连绵不绝的回音。
元问渠叹了口气,望着前方的洞口,看向时重霜:“先出去再说吧。”
元成煜此时还在床边对着这破洞呼喊,硬是没那个胆量下去,虽然这屋子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元成煜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喊人,想着如果下面再不应的话,他就出去搬救兵。
“行了,别喊了。”
元问渠此时再干净的衣袍这一趟下去也脏的不成样子了,头发上还挂着不知道在哪里沾上的蜘蛛网。
元问渠嫌弃地要死,觉得这一趟实在是亏大了,有损形象。
出来后,一刻都不愿停,让时重霜抱着他赶去自己的禅院洗漱。
临走时还不忘将墙上的挂着的佛像给顺走。
这种东西,还是收起来压在桌子底下吃灰比较好。
时重霜一路飞檐走壁,赶到禅院时太阳已经西沉。
赶到的时候,元四四正百无聊赖躲在屋檐下逗野猫玩,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从头顶飞下来的两人。
元四四看看被搂在人怀里不知道去钻了哪家狗洞的元问渠,又看看他身后许久不见的时重霜。
元问渠一头好看的头发都成草窝了,元四四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看时重霜,还是看元问渠:“你,你们……”
元四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元问渠将一落地,就大步进来,将袖子里味道难闻的花掏出来扔给元四四,拽了拽头发,一刻也不想这副鬼样子抛头露面:“热水,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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