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元问渠松开搂着时重霜的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匕首来。
时重霜凝眸,觉得这匕首有些熟悉。
元问渠抬手摸了摸上面的纹路,月牙形状的凸起压在指腹。
这匕首本是寻来给元问渠自己用的,和送给时重霜的那一把徐夫人匕首是一对儿,锋利无比,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元问渠随手将它扔下去,看着元成煜道:“答应给你的东西,以后可以把身上那把赝品给扔了。”
说完,元问渠拍了拍时重霜的肩背:“走吧。”
元成煜一把接住,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确认是真的以后,抬头想说什么,就见屋顶上的人已经跑远了。
元成煜一跺脚,将匕首塞进怀里,忙跑着跟过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时重霜一路抱着元问渠来到井安的住处。
两人站在门前,周围一片寂静。
时重霜怀里一空,摩挲着手指没说什么,直到看到元问渠伸手准备撬门后,略微不解:“先生,为何要来这里?”
元问渠晃了晃面前的木门,意外地发现门里面似乎也上了一道木栓:“找东西。”
元问渠看向时重霜,将他别在腰上的匕首抽出来,撬开里面的木栓。
“小霜,这些天,你一直都在主峰?”元问渠晃了晃门,已经差不多能看清门内的一些布局,随口问。
时重霜一怔,反应过来“小霜”是在叫他,硬是磕巴了一下:“嗯,嗯。”
元问渠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嗯……井安你可认识?”
时重霜点点头:“知道。”上次闯摘星佛塔被他当靶子的那个和尚,很弱。
元问渠捶手:“他背后的刺青你可看清楚了?”
“九头蛇。”时重霜继续点头,毕竟在房顶上藏了那么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元问渠满意地对他笑了笑:“好,等会我们进去,要找一样东西,上面一定要有那个九头蛇刺青的形状印记,可能是一幅画、一张纸,也可能是指甲那么小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一张人皮。”
元问渠表情严肃:“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随后,元问渠将匕首还给时重霜,弯腰凑近门缝,闭着一只眼看向里面。
透过门缝,一张还算新的桌子摆在正中,上面放着一个茶壶,旁边两个茶杯。
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
元问渠眼神晃了晃,微微转了个角度,想要看向桌子的旁边。
元问渠皱了皱眉,再往旁边就是一团黑影怎么也看不到了。
突然,元问渠鼻尖轻嗅,一股古怪的味道传来。
肩上一双大手覆上来,元问渠眼神一凌,猛地回头。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来,退后了两步远。
元问渠看向身后的时重霜,还没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时重霜面色冷静,只抱着元问渠腰上的手用力,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门。
只见门缝处不知何时从里往外插出来七八把尖刀,地下一股股鲜红的血汩汩往外流。
如果时重霜再晚上哪怕一点,此时元问渠的眼睛就瞎了。
元问渠抿抿唇,重新上前,抽了一下这刀,发现是连在门上的。
元问渠轻声道:“是机关。”
机关不在里面的木栓上,反而在门头上,只要推动门,机关就会被触发。
而至于下面流出来的血……
元问渠抬眼,一脚踹向门。
门吱呀一声。
没开。
“……”
元问渠懵了一下,看向时重霜,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震惊。
时重霜唇角微勾,满眼清澈地看着元问渠:“先生?”
元问渠拉下脸,不相信自己这么弱鸡。
当年,皇宫里的门他哪个没踹过。
“……你来。”元问渠说。
时重霜握拳轻咳一声,上前将门踹开。
整扇门应声而倒。
元问渠抬脚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冷哼一声:“捉神弄鬼的假把戏。”
一进屋,元问渠一开始闻到的那一股古怪的味道更浓了。
时重霜皱了皱眉,显然也闻到了这一股呛人的恶臭,屋内地上几乎已经被血染满,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先生,不是人血。”
元问渠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问:“嗯?有何不同?”
时重霜蹲下身,手指蘸了一点地上的血,搓了一下,眼下了然:“颜色发青,是属于某种兽类的。”
时重霜摇摇头:“有点像蜘蛛,但这么多血,不可能只从蜘蛛上弄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两人对视一眼。
这里是寺内弟子统一住的寮房,房内摆设都很简单,一眼就看全了,似乎并无不同。
要说值得人注意的,也就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元问渠刚要上前查看,就被时重霜拦下来,他低声道:“先生,地上脏。”
元问渠挑挑眉:“抱我?”
谁料,时重霜二话不说,直接将元问渠打横抱了起来。
“哎。”元问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一个措手不及,整个就在人怀里了,手赶紧环过时重霜的脖子,避免让自己掉下去。
元问渠叹了口气,心说算了,想抱就抱吧。
地上是一层厚厚的血,几乎是时重霜将一踏过去,就发出粘腻咕叽的声音。
画上是一个佛像,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是那种普通百姓家都会挂的那种。
但元问渠总觉得诡异。
元问渠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时重霜身上,低头沉思。
“佛度众生,众生皈依……”时重霜抬头看向角落里的一行小字,轻声喃道。
“嗯?”元问渠抬眼看过去,忽然福至心灵,看向佛像的面部,“众生皈依……”
元问渠笑了一下,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竟然在这里……”
时重霜不解地看向元问渠。
元问渠指了指佛像:“看这佛像的眼睛。”
“并未有什么不同。”
元问渠摇摇头:“不,这佛像邪得很啊,佛俯视众生,半睁眼是佛的外像,讲的是一个慈悲,意为不舍六道众生,同时又不忍全睁看到六道众生的痛苦。”
“而这个……”元问渠手指向画像上佛的眼睛,“不觉得这眼睛睁得有点多了吗?别人是慈眉善目,这个倒好,唇太薄,眉眼太近 ,既没有庄严慈祥,也没有神圣感,看久了,背后可是会发毛的。”
元问渠手指在这张佛像脸上比划着,怎么也没有看出害怕的神情,说完,又靠在时重霜怀里不动了:“说白了,这不像佛,像人。”
时重霜眼中依旧有些不解:“这与先生要找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没关系。”元问渠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东西,就是当初那邪教信仰的所谓神。”
“不过是证明了井安确实是逃出来的邪教后代而已。”
而井安为什么要杀大越国十七公主萧绣,以及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其中又牵扯到了哪些人、哪些势力就不得而知了。
井全怕是要失望了,自己看大的师弟也许他真的不曾真正了解过。
两人不再看这幅诡异的佛像,时重霜抱着元问渠继续在屋内寻找着。
然而,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
饶是元问渠,也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元问渠趴在时重霜身上,正好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嫌弃的声音,大老远就听到他骂骂咧咧地跑过来。
“这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这里的和尚都跑去哪里了。”
“啊啊啊!!”
“血血血血!怎么这么多血!问清方丈?黑衣人?……啊这俩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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