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属下发现还有人在寻找六殿……他的踪迹,属下不敢妄动,只是对方似乎来自大梁。”
“大梁……”皇帝低声念叨了一下,随后他起身,长袖重重一甩,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行了,不用再跟了,让人回来吧。”
“他死不了了。”
第6章 孟瑶青
三人从沼林回来后,时重霜就有些沉默,元问渠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元问渠心里明白,时重霜的身份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深究。
他看人一向很准,时重霜非池中之鱼,不会真的在这山中待在他身边一辈子,总有一天,他自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于是,元问渠看着低头走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时重霜,食指微弯敲了敲他头顶:“在想什么呢,低头走路怎么行?抬起头来。”
时重霜感受到头顶不轻不重的力度,说道:“在想晌午给先生做什么。”
“这个啊。”说起来这个,元问渠才想起来一件事,“今天不用做饭了,我们去主峰。”
“主峰?”时重霜疑惑。
而此时,元四四背着一个木箱,手拿白色帷帽一路小跑过来。
看了时重霜一眼,问元问渠:“他也要去?”
看到元问渠点头回答是后,元四四心下犹豫,但总归没说什么,点点头:“行,山路不好走,到主峰八成都晌午了,快些吧。”
元问渠看他扭捏犹豫的样子,心下好笑。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主峰一趟,靠佛塔里舍利的药性来压制体内的招魂毒,元四四每次去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一命呜呼了。
带着时重霜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留着他一个人在山上总归不太放心,主峰武僧众多,将他俩带过去,他也好放心。
莲花峰道路崎岖,上山下山都不容易,一个时辰后,他们才终于到了半山腰。
元问渠脚发酸,额头微微冒汗,看着前面两个半大少年健步如飞,闷头往前走,基于某些强大的自尊心还是让他没说什么,只是摘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
谁知,一时间喝太快,一口水呛到嗓子眼,忍不住咳嗽起来,元问渠眼前泛起泪花,用袖子遮挡,弯着腰眼尾都咳红了。
听到动静,时重霜扭头转回去,一时间情急伸手就拍上了元问渠的后背。
拍了一下,手下触感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温热,时重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牙,还是缓缓拍着元问渠的后背。
“先生,可好些?”
咳嗽了一会,元问渠收拾好,眼尾微微泛红 ,自觉有些丢脸,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继续走吧。”
然而元问渠的衣袖却被时重霜一把拽住。
“先生,可否要歇息一会?你的脚……”
元四四这才注意到元问渠站姿似乎不太稳的样子:“嗯?我看看。”
元问渠一把回绝:“去,看什么看,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元四四看了看日头,无所谓点了点头,跑一边拔草玩去了。
将帷帽掀开一角,元问渠坐在一块石头上,轻轻晃了晃脚。
大概感觉好玩,还自以为没人发现似的用足尖转了个圈。
时重霜不动声色看在眼里,眼里泛起笑意,问道:“先生身体不好,向来不过问俗世,今日为何要特意去主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元问渠笑了笑,手又摸上时重霜的脑袋:“没什么事,就是住持年龄大了,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他老人家。”
“你是我捡回来的,就是莲花峰的人,在主峰大家还要喊你一声小师叔,上次住持见小四就送了一对翡翠冠,还中看不中戴,实在磕碜。”
说到这,元问渠一脸嫌弃。
“这次一定要住持那老头送你件好的。”
此时,元四四抱着一大把长长短短的草跑过来,灰色的僧衣上乱七八糟沾满了草屑,老远就开始喊:“元问渠,歇好了没呀?走了。”
元问渠起身,顺便扯起来时重霜,“走吧,趁晌午,吃顿斋饭。”
三人穿过一片树林,一座长达上百尺的吊桥出现在眼前,吊桥下面则是云雾缭绕的悬崖,对面则就是寒食寺的主峰,远远望去就可以看到金殿法堂错落有致地屹立在山中。
颂鸣钟香,鼎绕红尘。
元四四看着眼前这晃晃悠悠的吊桥,深吸一口气,每次来,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吊桥,几根铁链子钉在两侧,上面铺的木头板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算他分析结果出来确定这桥很安全,但真正实打实用脚踩在这上面的时候,元四四总感觉飘忽忽的。
正做心理建设给自己打气呢,就见元问渠慢悠悠上了桥,稳稳当当,好像下面就是实地一样,紧接着时重霜也从他身边过去了。
看都没看一眼脚下,紧紧跟着元问渠,生怕人没有了一样。
元四四:“……”过分。
走到半截,时重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后面紧抓着铁链,哭丧着脸弯腰乌龟爬的人:“先生,不等等四四吗?”
“没事没事,他自己会慢慢跟上来的,就是时间长了点。”
“马上就要到山门了,咱们先去,到寺里等他。”
时重霜点点头,回头和元四四摆了摆手。
元四四瞬间拉了个脸,叫他们赶紧滚。
元问渠笑出声,道:“这脾气,你少搭理他。”
“走了。”
元四四看着他们一路走远直到离开吊桥上山,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看着脚下云雾弥漫。
随后转身一步步退了回去。
等终于挪下吊桥,元四四顿时松了一口气,皱着眉蹲下身子缓劲:“出来。”
一阵静默,这时不远处的林子里才有了响动,一个身着青衣,头戴玉冠的男子缓缓走出来。
他声音如碎珠落玉,语气则充满调笑:“啧,没想到你就这点本事,一个桥就把你弄成这样了?”
“滚,不会说话就别说。”元四四面无表情,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啧啧,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元四四烦死了,背着元问渠干坏事的心脏怦怦跳,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个人。
元四四缓缓起身,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孟瑶青:“拿好,一定要尽快交到元成青手上,听到没有?”
“另外,霜降那天的四国祭,一定要让元成青想办法过来。”元四四道。
孟瑶青将信收进袖子里,摇着一把竹扇,眯着眼看元四四:“哎,你说让他去就去啊,也不想想他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他能出的来?”
元四四板着一张脸,一把将孟瑶青在自己脸前晃悠的扇子甩开:“如果这都办不到,那他就趁早死在里面算了,就当我看错了人,还省得我多费心。”
“无情。”
“你有情,你清高,行了吧?还不快走。”元四四一把将扇子拍在孟瑶青胸口。
孟瑶青被他说得一时间脑子卡壳,没想出来怎么反驳,看着胸片抓着自己扇子的手,下意识便抬手抓了上去。
谁知元四四手一抬,他一手便正好整个握住,不经意间拇指摩挲了一下。
!
元四四霎时瞪大眼,忙甩开手,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跑得远远的:“卧槽!”这手是随便能摸的吗?啊!
“好啊,没想到你还是个死变态。”
孟瑶青也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了:“啊?”
看他这死直男的反应,元四四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一时间尴尬无比。
都怪元问渠,每天看见他那任务都烦,搞得他也有点不正常了,见什么都给里给气的。
元四四在心里默默吐槽,见到孟瑶青还在这:“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赶紧去给我送信!”
孟瑶青笑着摇了摇扇子:“这不容易?几天时间便足够了,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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