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重霜无声地叹气,老老实实接过来元问渠递给他的一把石子。
在手里掂了掂,估算了一下灯笼的方位,抬手将一颗拇指大的石子扔过去。
石子破空而出,一下就就打进了灯笼里,烛火晃了晃,灭了一下又燃烧起来。
时重霜泄气了一下,看向元问渠。
元问渠笑了下,毫不吝啬地夸奖:“小霜,准头不错。”
时重霜眼睛亮了一下,面上正了正,挺直腰背,站直身体,准备再扔一个。
元问渠站在一旁,整个人显而易见第松弛下来,拢起手笑着看时重霜,时重霜准头不错,眼神也挺好,大概在射艺上也是个可塑之才,改天可以教一教他。
元问渠想着,就看到时重霜手上发力,一枚石子被他远远扔出去,却不是投向树上挂着的灯笼。
“嘶——”
一道陌生的呼痛声在暗处响起。
时重霜眼神变得锐利,下意识将元问渠护在身后,警惕看向从暗处走来的人。
“谁?”
“问清方丈,别来无恙。”一道轻缓地声音响起来。
时重霜皱了皱眉,看着不远处从背光处走出来的人,一身青衣华服,看制式像是大梁的。
还是大梁皇室。
还不待时重霜深思,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元问渠情绪似乎不太对。
时重霜扭头看去,只见先生眉眼沉沉,眼神淡淡地,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时重霜直觉不对,先生整个人似乎都变得紧绷起来了。
刚才先生明明是很开心很放松的。
时重霜看向走近的人,手摸上腰间的匕首,却忽然感觉到腰间一阵拉扯。
元问渠拉了拉时重霜的腰带,将他带到自己身后:“小霜,我饿了,你先回去为我做些吃食可好?你之前做的甜糕我甚是想念。”
先生在支开他。
时重霜点点头,说:“好,夜里雾气重,先生莫要着凉。”
元成青看着时重霜离开后,抬眼看向元问渠,眼神一瞬间变得忧伤:“老师,好久不见啊。”
两人距离大概两步远,足以元问渠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元问渠垂眼淡淡看向他:“三殿下,我们今天才刚见过。”
元成青神情又变了,变得泫然欲泣:“老师,你不想认我……”
“我明明样子都没有变啊。”
元成青抬眼看向元问渠,声音变得低缓又阴毒。
“老师你……在装什么啊?”
元成青嗤笑一声:“当假和尚还当上瘾了?”
“真当自己独立世外,是个潇洒仙人了啊?”
作者有话说:
一个重要通知。
感谢姊妹一路看到这里!
下章就要入v啦。(还是很开心的,没想到写的第一篇文就可以入v,感觉得到了认可/(ㄒoㄒ)/~~太不容易啦hhh)
感谢一直追更和留评的姊妹们,你们给了我很多动力和灵感?。
希望大家可以不要放弃我┭┮﹏┭┮,支持正版,继续在长佩追更Orz。
阅文愉快呀?
第33章 打得太轻
月色朦胧,像是一层银白的纱笼罩在这一片寂静的林子里。
树影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元问渠缓步走上前,垂眸认认真真看向元成青,记忆中快要模糊得面目全非的人才终于清晰起来。
他不知道在他死后,元成青是如何度过那五年的,也没有特意找史书去了解梁二世的事迹,但想来也不会有多少值得人赞颂的事情。
元问渠略微勾起唇角,抬手毫不犹豫扇了元成青一巴掌,淡淡说:“是不是和尚无所谓,你现在是不是真皇子才重要啊。”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幽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元成青捂着脸,面色一下僵硬起来,倒不是为了这一巴掌,而是从前谁不知道梁二世非梁帝亲生,是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在皇宫上学的几年时间里,元成青没少听到有人拿这件事笑话他。
如今元问渠倒是帮他回忆了起来。
元成青面上泛红,五指掌印慢慢在脸上浮现,元成青无所谓地笑了笑:“老师,这么多年,脾气见长,身体却是愈发不行了。”
“打得太轻了啊。”
元问渠自讨没趣,厌烦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专门过来讨打的,我自可以找来四五个人来,让你享受个够。”
元成青轻轻抓起来元问渠打他的那只手,轻柔地按摸着,笑了笑:“老师打我,那是应该的,那些人算什么东西。”
元问渠看着元成青低眉顺眼地为他揉搓掌心,没什么反应:“所以,你这是来找我叙旧的?”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看着模样倒是眼熟得很啊。”元成青抬眼,不放过元问渠眼里得一丝情绪,“像,太像了啊。”
元问渠看向元成青,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抓紧:“你想说什么?”
“老师,找个毛都没长齐的假货放在自己身边,就不嫌膈应的慌吗?”
元问渠将手抽出来,眼神冷了:“假货?”
元成青手中一空,将手收回去看着元问渠,说:“难道不是吗?老师,那个人早死了,您还念念不忘呢?”
元问渠轻笑一声:“我从不将任何人当成他的替代品,这是在侮辱他。”
“是吗?”
元问渠敛眉,已经透露着不耐烦,抬脚就要走:“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可以滚了。”
“老师不是想知道他的骨灰被我弄哪里去了吗?”元成青说。
元问渠一顿,眉眼露出隐约的锋芒,好啊,他还没找他算账,元成青自己就先招了。
元成青扬起笑容:“四国祭祀结束之后,我自会告诉你,让那个人的骨灰好好陪在你身边。”
“老师,不要阻止我,大梁的下一个皇帝还会是我。”元成青缓缓说道。
元问渠面无表情,不再看元成青了,继续往前走,无所谓道:“贫僧只是寒食寺的一个方丈而已,大梁的皇帝要登基岂是我能阻止的。”
山风拂过,树影摇曳,树上挂着的灯笼晃了晃,两道身影相悖离去。
元问渠心情欠佳,秋夜更深露重,雾气浓重,如果还是和时重霜在一块,元问渠大抵还要再好好欣赏一下山中风景才回去,此时是再也没那个心情了。
元问渠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袍有些单薄了,但他没在意,一路慢慢走回禅院,才发现门前一道颀长挺阔的身影手执灯笼静静站在门前。
是在等他。
时重霜将手上早就准备好的外袍披在元问渠身上:”先生,回去喝些热茶吧。“
元问渠心情忽然缓和了些,他点点头:“四四呢?已经睡了?”
“嗯。”
元问渠不喜欢身上衣裳太厚,总是嫌弃太重太笨,因此一回到内室就把外面披着的衣袍给扔在了一边。
时重霜跟着在后面,把掉在地上一截的外袍拾起来,随后倒茶递给元问渠:“先生,当心烫。”
元问渠弯眉接过来,垂眼吹了吹,热茶入喉,元问渠身上暖和了些,整个人显得懒散,身子都没坐直,歪歪地靠在一旁的扶手上。
时重霜从外面将热水端来,正在把一块手帕打湿。
元问渠好奇地看过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在给自己准备的。
等到时重霜轻轻拉起来自己的手,元问渠愣了愣,想要将手撤回来,但时重霜抓紧了,元问渠没扯出来。
元问渠手放在时重霜手上,正好被他的手包住,时重霜说:“先生,脏了,要擦一擦。”
元问渠“嗯”了一声,点点头不说话了,手上确实脏了,毕竟仍灯笼的石子时随手在地上i捡的,沾了不少泥土。
时重霜擦得仔细,一根一根连指缝也没放过。
元问渠无端心痒,问道:“你之前也给别人这样做过?”
时重霜手一顿:“先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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