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关意。
至少这悍然到无可阻挡的剑法绝对是关意的!
而当关意看向我的时候,我与他的眼神发生了对接,这才意识到了在他装死时我未曾察觉到的一些事实。
这种粗野俊烈的五官之下,却含着一双很有感情的眼。
他的大部分五官仿佛是烈火塑接与钢铁拼造,唯独这双眼,是一双激流与怒涛所塑的绝作,长得与别的部分似毫不相关,使他一扬眉二抬目,满是骄慢与娇曼,他一皱眉就成了缎子裹着刀,一怒骂就是那鲜花镶着剑,有一股凌厉明锐、却风姿绝妙的美。
对,是美的。
我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能在一个长相粗野蛮俊、手上杀人如麻的男人身上生出这种感受,可这确实是出自天然。
当他动得更透彻些,我才发现别的异样。
他一身黑色劲装如墨水似的驯服地贴在胸腹与腰间,显出一种独特的凌厉气韵,紧致的大腿透出一种如林中猎豹一般的精瘦,不多一分的腻,也绝不少一分的润,我敢说,敲一敲那腿,说不定能听出一股清冽的剑鸣声。
更奇的是,他的腰带扎得很紧,许多姑娘也不能把腰扎得那样紧,或者说,他全身上下的曲线就是被那腰带给勒出来的,这一勒,竟活生生地勒出了一股子不合时宜的性感,他一走路,又走动出一股纤细不堪一握的味儿,让他特意散发出的粗野气质都给变了。
而他明知这一身楚楚纤腰,不配他的粗烈汉子气质,也还要勒着,是为什么?
这腰里缠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发现自己的思绪发散得有些过于久远,回到眼前,关意已经开了口,冷漠且拒绝地对着我和我的朋友。
而就在我以为他是嘴硬心软的时候。
他忽然出手,偷袭了我的四个朋友!
一场变故接着一场变故,一个反转顺着一个反转,关意看似威胁的言语之后,却是试探我的朋友,抓出了那个一直出卖我们的成桃李。
我之前就早有怀疑,可因为情势危急,也因为存有一丝半点的希望,我还是忍住不去曝光,此刻成桃李被别人当场揪出,所有希望沉入谷底,他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我是难受寂寥,却也有一股子欣慰。
没了一个会去背叛你的旧朋友。
却多了一个仗义出手的新朋友。
老天爷又岂是真的亏待我们,它难道不是时时刻刻在奖励着我们?
可是我以为的反转已经结束,但在关意那边还有后续。
他竟然利用我对这个旧朋友的一丝仁慈,让我放松警惕,且设法擒住了我!
直到他的手指在我的穴道上拂过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似粗野,却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心思细腻之人,他看似狠毒,行的善倒也一样样一件件不落于人后。
但在这粗野细腻、这狠毒善良的背后,他更是一位极近狡诈、擅长伪装、满腹心计的人。
而现在,他已拿捏我的心,我已落在他的手。
可当他把我放在牛车上,和我并排躺着的时候,他是得意且猖狂地观察我,而我是平静也无望地看着他。
他嘲弄我:“你落到我手里,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
见我不答,他有些不满意,像是一个精心完成阴谋的艺术家,不被人欣赏作品,就显出了些许寂寥。
他似心有不甘,想被我承认战果一样故意炫耀道:“我用了这许多的设计、谋算、转折,先杀了十个人,救了四个人,费了四枚好药,才算让你放下警惕,这得多谢你的好心啊!”
我还是不回应。
他就浑身不自在。
连嘲弄的眼神也失了得意的光芒。
“你好心到把我这样的人当朋友,对我这个声名狼藉的恶贼也用心赏识,我却毫不留情地叛了你,你就不恨我?不想骂我半句?”
我倒不激动,他自己反倒是激动、气恼起来。
他仿佛是盼着我去问他为何出卖,问他到底是谁,问他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设计、以完成这精心的背叛和谋算的,像一个孩子在抓住猎物以后,渴望猎物能欣赏他孤寂一时的聪明和从来无人欣赏的智慧。
这个家伙,很缺朋友吧?
我叹了口气,道:“你又在紧张什么?””
关意立刻绷起面孔,但他不知的是,他紧张的时候连那水裁的腰身也跟着一紧,肌群紧绷浓缩于一点,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得清楚分明,简直有趣极了。
“我有什么好紧张,被出卖的人又不是我。”
还是嘴硬啊。
我继续冷静地分析,一一地指出他的紧张之处,以毫不畏惧得罪他的姿态,去让他晓得——除了算计人的智慧之外,他的这些小情绪,小心思,也是值得欣赏的。
因为他确实是个极有趣、极狡黠、极猖狂、也极生动可爱的对手。
我更觉好奇的是,他的腰间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刚才被他摆放,也在那一瞬间与他贴得几乎极近,我的鼻子隐约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异甜味儿,像是伤,像是毒,像是别的我无法确定的东西,就潜伏在那被勒得紧紧的腰身上。
于是,我也设法脱困出手。
想翻身并不是那么困难,因为我察觉到他并非是真的想杀我、想卖我,甚至是有些故意透露信息、拖延时间,甚至在危机来临之前挡在我身前挡下了攻击。
见他毫不犹豫挡在身前,我心中暖流一闪,因此更加肯定——他绝对不想杀我。
为了这份不杀,我就一定要救他、帮他。
于是设计点了他的穴道。
可就在那一点之后,我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再不相同,那一瞬间怒眉厉目,冷咬银牙,除了一种落于猎物手中的沮丧,更加有一种信任被背叛的恼恨。
难道,连你也开始信任了我一点儿?
我心中复杂难言,却还是扛着他,带着他穿山飞林,来到了一处洞穴。可此番手上接触身体后才晓得,他原来身量并不重,且腰间果然纤细异常,宛如肌肉坏死不生,似乎有旧伤潜伏。
把他放在洞穴里,我耐心与他解释一番。
可关意却只冷眼对我,句句漠然,那眼神犹如冰瀑寒潭一般绝冽傲然,且透着深不见底的谋算。
仿佛身处逆势,他仍能不改其色、不变其质,不求同情、不软身段,只是寂天寞地、万古不变。
这着实是让我越发地好奇。
好奇把他拆开来、剥出来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手上动作,将那勒得紧紧的腰带一圈圈地解开,可越解越能看出这腰身是多么纤细,这受缚的腰窝几乎紧迫到无法呼吸,让我都有些为它而可惜,忍不住就停顿看了几下,却无意间看到关意那怒烧着的目光,犹如锤子一般猛地砸在我的脸上。
所以……这果然是你的敏感处,也是你的旧伤所在么?
得想法子处理这旧伤才好,不然蔓延开来,怕是对他有极大的损害。
他邪笑时如火花遇着刀光,沉静时却如一根冰雪裹着的冷玉,在无声无息中把杀意积攒到了极致,眉眼雕满了凌厉,以至于身躯紧绷得如一根随时要断的弦。
我毫不怀疑,若此刻放开了他,他必是要一招刺过来,在我身上戳十个万个窟窿。
这也没什么。
遇火之人必将被火灼烧。
而我也确实是重重得罪了这位有趣的朋友。
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即便得罪他也要把他的旧伤处理干净,叫他无后顾之忧地与我作对下去也好,让他日后有机会成为我的朋友也罢。
我想照顾他。
想让他无伤。
即便他瞪我如瞪仇人,恨我如恨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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