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身。
一偏首。
我是闲庭信步一般躲过这劈山裂石的一刀。
然后瞬间出了两剑。
右手剑撩刺而出,越过刀尖,如转轴拨弦一般,剑尖竟敢往刀尖上“砰砰”敲击两下!
左手剑背于身后一个旋舞,旋开了扮成老奶奶的秋碎荷劈我的一记莲瓣刀!
我一人当两人用。
两剑攻前后二人。
接着我前面的右手剑旋带了李漾的刀锋,使他刀上蕴含的巨力一偏,我背后的左手剑则粘住了莲瓣刀的刀尖,往下一个钩挂,也使她的刀尖蕴不上力。
二人被我这怪异黏着的双剑法门卸去了劲道儿,都铆足了劲儿,越发努力地压着刀锋,想反向压我剑尖,把我彻底绞杀在中间!
梁挽却正声道:“秋妹李兄先行住手,这个人……”
我冷眼瞪他一记,他看得一愣,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心中徘徊许久的名字,疑虑之间,按李漾和秋碎荷便不住手,可能我杀人的样子确实太嚣张了些,比关意那时更嚣张恶毒百倍,这谁能看得下去?
而梁挽也确实是速度上的王者。
他刚刚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数丈之外,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人已转折靠近,而我眼看着梁挽靠近,也察觉到李漾和秋碎荷压在刀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就抽身一退,右手剑尖左手剑身同时一绞。
这一绞加我一退,李漾的刀被带偏了刀路,却收不回,劈向了秋碎荷,秋碎荷的刀也退不去,被剑尖带着反劈向了他!
这就是季苍双的双剑法门——“借剑十三式”。
他当年就是凭这诡谲的剑法与我斗了个几十回合,若非我比他更狡诈更猛烈,我差点都不敌于他。
这样借着敌人的武器杀了敌人,就是借剑。
而眼看他们就要收力不及,劈向对方的时候。
我旋出一剑,格挡住了秋碎荷劈李漾的一刀。
而梁挽几乎在同时甩出一袖子,卷住了李漾的刀柄。
我俩几乎同时出手,犹如心有灵犀、天生默契。
于是梁挽因这无与伦比的直觉默契,再一次看向了我。
这次的目光凝如瀚海青光,夹杂了探索与不解,他那样看我,仿佛在我这剑法身法上寻一个熟悉的人一道熟悉的影。
是你么?
我淫声一笑作为回应,梁挽只认认真真地看我。
脸上骨骼都变化了,你看出个啥哦?
我可不想被人看出来在保护塔教教主,堂堂的聂老板若是和塔教有了瓜葛,那怎么说得清啊?
李漾本也想沉默,可瞧见地上躺着的探子尸体,想起我似乎杀了个无辜百姓,眼里激怒之色再一次涌起来,等不及梁挽继续看我,他刀锋一转就要再劈向我。
这次距离无比近,且没任何收手余地,稍慢就要从脖颈劈将下去,劈个脑袋三百六十度转离都不带玩笑的。
可劈得正好啊!
因为梁挽立刻飞过来阻止,与他撞在了一起!
秋碎荷无奈道:“你们两个自己人打什么啊!”
我却一个翻冲,掠到分心的秋碎荷身边,一剑旋夹住她的刀锋一个猛转,另一只手换了剑柄,轻轻而温柔地点刺了她的穴道。
对不起了啊妹子。
缠住李漾的梁挽一愣,目光迅速变动的同时,似乎怀疑自己又一次认错了人。
而李漾似怕我这传说中的“淫|贼”非礼姑娘,再不顾梁挽的阻止,怒吼一声劈过来!
我却躲过横斩的一刀,掠到他身后,右手一个剑柄往后捅过去,重重而狠狠地捅了他背后的穴道。
热血煞笔你消停会儿!
可就在我冷不丁一抬眼,想要让梁挽退下的时候。
我却是看得面色一白,面上恐惧之色涌了上来。
因为就刚刚那个瞬间,对梁挽来说又是无数个瞬间。
他判断形势的不利,于是在二十分之一秒内转身一拧,掠过了两个护在赫连羽前方的探子,点翻了五个向他袭来的探子,最后在第八个探子的背上踩了一踩,借力腾飞,飞到了赫连羽的身后,转手就是点了七八个穴道!
而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只发生在了我抬眉的一瞬间。
如此恐怖的速度!
转眼,赫连羽的脖颈已落到他的掌间,手掌已被梁挽拉扯翻直,他面色惊恐地看向了我,只怕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扯断手筋,加入残联。
而我与他几乎是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彻底无语了。
万万没成想,我偷了梁挽的家,他也偷了我的家!
与此同时,一直划水的祝渊也已站到了他的身后,与我形成了对峙之势。
梁挽平静而冷漠道:“季苍双,你先放了我的两个朋友,我再放了你的主子。”
祝渊随即大吼道:“俺想说的也一样!”
一样就一样,你这么大声儿吼我干嘛?
我把两剑架在了秋碎荷和李漾的脖子上:“你劫持了一个他,可我劫了你两个朋友,一次性换一个,我也只能放一个。”
“只要你们不再追杀我们,我会在半个时辰后释放你的另外一个朋友。”
不是我小气,而是我太了解梁挽了。
以梁挽那诡异的速度,若是一次性地交换两个人给他,他没了顾忌,肯定会飞速过来,再把赫连羽给抓回去,那时我的腰伤也差不多要发了,我根本追不上梁挽的。
而赫连羽如今也尚未作恶,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变成残疾了,那未免太倒霉了些。
梁挽仿佛是学我昔日威胁人的模样,竟面无表情道:“我又为什么要信任你?你用什么保证我另外一个朋友的安全?”
祝渊加倍音量大吼:“俺想说的也是这话!”
一样就一样,吼就吼,你加倍干什么啊!
我忍了忍,一脸狞笑地看向梁挽:“那你又凭什么确定——你手中的就真的是教主,而不是教主的替身呢?”
梁挽似乎并不惊讶,因为以他的聪明劲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擒住赫连羽的时候太轻松了点儿,但也没全信。
因为如果只是一个替身,我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又为什么有那么多探子要护着赫连羽呢?这也说不通啊。
所以我说,找这么多探子保护他就是一步臭棋,人越多越容易暴露,明明我一个就够了,可这个穿穿愣是没想到这一层。
反正梁挽是沉默了下来。
而我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他疑惑盯我——该相信你么?
我冷冷瞅他——该相信他么?
可就在我俩沉默互盯之间,忽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因为赫连羽生怕梁挽不信,一瞬间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且整个人似要随时软倒在梁挽身上。
“你们自己斗就好,真的,真的别牵扯上我……我真的就是一个小人物……我不是塔教教主……”
……
我们正搁这儿演眼神互殴与心灵互揍呢,你这么快投降干什么,你擅自给自己加什么戏啊?
我皱了皱眉,梁挽也无奈地缩了缩,仿佛希望早点把赫连羽交出去:“这样吧,你把两个人都交给我,我保证放了他,而且半个时辰内,我不会攻过来。”
祝渊加了三倍的吼道:“俺想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我耳膜都发疼了,忍无可忍道:“也是这个道理就给老子闭嘴!重复那么多遍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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