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慢是恩人。
但不能算义父。
梁挽所说的“恩人加义父”,其实是天胜庄的庄主——尹舒浩,也就是之前出现过的尹向璧尹少侠的父亲。
原来这尹家与林家是几十年的交情,长辈小辈都有来往,林家出事前,他们曾经试图报信,林家出事后,也是他们帮忙安排的后事,帮梁挽和妹妹分别去投了不同的师父,待梁挽重出江湖,苦无身份与盘缠之际,是尹舒浩出面解决了这份难题,替他引见多方豪杰,也为梁挽的救人提供了许多的庇护和助力。
据梁挽所说,他这几年来每每重回故地,伤心崩溃之时,都是尹舒浩尹庄主替他开导,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可以说,不是亲父,却胜似亲父。
虽无父子名分,和义父也没两样。
我听得感慨万千,才意识到我们此刻到的地方,就是天胜庄的一处隐蔽的侧门。
打开侧门,早有一位面善慈眉的管家在等候,他引着我和梁挽寇子今穿过了几道雕花栏杆的走廊,又过了一层假山遮蔽之处,才到了一处“天方院”。
里头四四方方,白墙绿瓦,绣草黄花,冰裂纹的八排隔扇门在屋舍中间正列,一打开,便是一位熟悉而俊俏的公子——尹向璧。
以及早已等候在此的秋碎荷、吴漾、祝渊等三小强。
他们一见梁挽,当即欢呼着围上来。
几人嘘寒问暖之际,却也注意到——梁挽虽与他们微笑招呼,可他的一只手,始终和另一个人的手牵在一块儿。
另一人自然是我。
几人神色各异地看向了我。
尹向璧是好奇。
秋碎荷是欢喜。
吴漾则是警惕。
祝渊是有些皱眉微恼。
他刚想出声儿,寇子今立刻横眉以对,把我护在身后,而梁挽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帮不擅解释的我先把能解释的都解释了。
寇子今下意识的动作自然让我心暖,梁挽的解释却更是巧妙。
也就他来解释,才能把一切诡计都说成是赤胆忠心,他说是我大义灭亲、不惜以身犯险潜伏聂家去搜集证据,而后舍弃荣华富贵的诱引,险些斗杀聂云珂曾先生两大高手。
这么一说,寇子今倒有些敬和惊地看我,另外几人也当即露了各色神情,事后纷纷表示明白、理解、体谅,有的还佩服起了我敢二度叛出聂家的勇气和决心。
尹向璧笑着作揖道:“早就听说‘剑绝’聂楚凌的大名,也听说了明山镇聂老板的善名,没想到聂少爷竟然就是聂老板,实在是开了眼!”
说完,少侠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越过梁挽,看向了我。
一般人这么说,我是不太爱理的。
我根本不想被提起聂楚凌这身份。
也不想被人称作什么聂少爷。
但这次我看在梁挽的面子上,点了点头,商业互吹道:“尹少侠也是侠名远播,久仰了。”
尹向璧立刻在脸上笑得开了几点灿星:“你是梁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来到这儿就只当回家一样。来来来,我带你去庄内看看,顺便也见见我的父亲。”
说完,便要去拉我的手,似乎是希望带我在庄内游览一番,梁挽却道:“尹弟不必如此心急,小棠才刚到庄内,他更需要的是休息……”
尹向璧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笑道:“梁哥说的是,我一遇到聂老板这样的人物就失了分寸了,还是先去客房吧,明日再见父亲吧。”
尹向璧的意思是给我俩安排两个紧挨着的客房。
但是安排是这么安排,梁挽在月亮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隔壁溜了过来,缩在我的床被里了。
我只笑道:“你过来干什么?”
梁挽想了想:“帮你睡觉啊。”
我奇怪了,不会这么急着干这事儿吧?
他却解释道:“你从进入这个庄子以后就很紧张,你在这儿的第一晚,怕是不会睡着吧?”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还是你了解我。”
就算你说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如同第二个家一样,可这毕竟是你的“如家”,不是我的“如家”,我初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在没有摸透之前,我都是有些睡不安稳的。
所以梁挽就双目一亮,道:“所以啊,今天晚上我们就睡在一块儿,至少我的臂弯旁对你来说还算是个熟悉的地方,你应该能够睡得安稳,是不是?”
……哇。
你是打算贡献一条臂膀当我的玉枕么?
那明天早上起来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啊?枕一晚上这得枕麻了吧?
吐槽归吐槽,我还是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你今晚为本老板暖一暖床,不许干别的,也不准说别的。”
不管他干什么,说什么,我都会紧张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可不能让他搅扰了我的玉枕之眠。
梁挽却笑道:“还耍老板脾气?到了这儿,我是少爷,你可得好好服侍服侍我才好。”
说是这么说,他躲了我风风火火的一踹,然后一个弯儿又拐了回来,缩进被子里,替我暖起了柔软却沁凉的被褥。
这一晚,他果然安安分分。
而我也睡得像刚出生的婴儿似的。
第二日,因为睡在他身边实在是太太舒服了,我居然破天荒地赖床——不想起了。
梁挽三催四请,看我没个反应,就无奈地把迷糊的我给背了起来,帮我的白色寝衣换成了昨日的漂亮衣衫,又帮我的头发梳了个整齐,抹了一点儿带着梅花香的发油,拿了一根雕了山鸟衔花的紫木簪子挽了起来,等做完这一切造型,他给我拿了一枚磨得水润光滑的铜镜。
这不看镜子还好,一看就给我看精神了,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这么秀气文弱、嫩相白面的人,这谁啊?
给我看不会了都。
梁挽笑着看了我这呆呆的模样,掐了掐我的脸颊,给我掐醒了几分,我就看了他的模样,眼见他也是如昨天一般的衣衫,只是整了一个新发型,额角批下几丝松散的秀发,发髻挽到背后松松懒懒地插了一根簪子,如闲居家常的富贵公子一般,脱胎换骨地换出了一副风流慵懒的美态。
这就是第一次见家长的准备吗?
我一时无言了,道:“需要这么郑重么?”
梁挽楞了一楞,却笑道:“其实不需要这么郑重,尹庄主……义父他是个很开朗慈祥的人,只是我自己想给你打扮成不同的样子,让你试试不同的风格,也许你会喜欢呢?”
哇……你不仅有老绣娘传承非遗的情怀,你还有在太岁头上做不同造型的铁胆啊?
我笑得有点乱颤,又怕坏了造型,就有些矜持地收起笑,任由他拉着我,去了昨日会客的“天方院”。
打开门,那儿已不见了秋碎荷和寇子今等人,只剩下了尹向璧,和一位精神镬烁、鹰眸如炬的中年男子。
尹舒浩尹庄主。
他看向了梁挽,目光慈祥之中带有惊喜,如同一个多年不见亲眷的老者看向了归来的游子,那里的喜悦不似是假。
他又看向了我,打量之下便是细细端详,端详起来难免叫我有些紧张,仿佛他那睿智明净的眼神可以看得透一切。
可良久,他又收了打量,微微一笑道:“都说你四海为友,可你以往交的朋友总是参差不齐,这次你交的这位朋友……倒是不错啊。”
我舒了口气,心想这一照面倒还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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