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上梁津川,在后面推着轮椅:“那就说定了啊,我们不和周彬一起,就我们两个人。”
梁津川抿唇,他压制住犯贱的,快要上扬的唇角:“谁和你说定了。”
话音未落,轮椅就转不动了。
陈子轻拽住推手,上半身探到前面,脸凑在梁津川旁边:“你别逗我了,我们第一次坐火车去大城市,多有意义啊,你怎么会让别人插在我们中间。”
梁津川很不解风情的样子:“没有你以为的二人世界,首大那边考虑到我的情况,会派个学长来接我。”
陈子轻:“……”
他干巴巴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梁津川忽然偏头,神色有些许意味不明:“我说的二人世界,你没否认。”
陈子轻眨眼,是吗?
没否认就没否认,怎样啊?
“我可以让村长联系学校,叫学长别来接我,也不会有周什么的挤进来,就我们两个人。”梁津川将本就近的距离缩短,鼻尖有意无意地蹭过他脸颊,带走一点咸涩的汗液。
男孩子热烘烘的气息扑向陈子轻,他像被拖进火里。
“但我要抽自己五个耳光。”梁津川的舌尖扫过口腔粘膜,森冷冷地说,“五个不够,最少七个。”
陈子轻很想说,不抽可以吗,为什么要自虐呢。
只是一起前往下一站就抽那么多个耳光,那睡觉的时候岂不是要成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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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一天,梁津川去山里祭拜亲人。
陈子轻没有脸面顶着他这副身体靠近坟包,他蹲在树后找系统聊天。
系统:“你间接害死他哥,活生生气死他爹妈,你后来对他的好只能抹掉对他的伤害,他爹妈跟他哥的那部分改变不了。”
“他当初浮出来的怨气,是我给他期待又要食言,不是别的。”陈子轻说,“他应该早就猜到我不是原来的李南星了,他那么聪明。”
系统:“一个人换芯子是鬼故事,惊世骇俗。而且你还是李南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李南星,他嫂子。”
陈子轻无法反驳。
系统:“他恨自己不争气,背着负罪感看你。”
“啧啧,他不舍得恨被他喜欢上的你,他只恨喜欢上你的他自己。”
“骨灰级恋爱脑,对着差不多是灭门之仇的嫂子都能动感情,我要是他,我直接找根绳子上吊。”
陈子轻有点难受地护犊子:“你别这么说他。”
系统:“哦哟,心疼上了。你心疼也没用,那是他的心病,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的亲人都在看着,他永远都过不了自身那一关。”
陈子轻忽然没来由地蹦出一句:“仇不仇恨不恨的,他注定要喜欢上我这个嫂子,注定了的。”
系统谜之安静。
陈子轻抱着腿:“你看那新名字,我在里头呢,我是风花雪月。我也让他知道我希望他成为有钱人了,我的态度跟意思他已经清楚了。”
“梁津川肯定能成为有钱人,这是早晚的事,我等着就好。”陈子轻啃嘴皮子,“至于他内心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我说一次没用就说两次三次,我陪他放下帮他解脱,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是吗,总会有办法的。”
陈子轻偷偷从树后偷看,少年在坟包前长跪不起。
他怀疑梁津川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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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没哭,他拆开一叠纸钱放进火堆里,山风把火光扇得忽明忽灭。
“爸,妈,哥,嫂子要陪我去首城读大学了。”
“来回太远了,所以从明年开始,我一年就只回来一次,是清明还是过年,你们托梦告诉我。”
“我会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梁津川对着坟包用力磕头,一下接一下。
陈子轻在树后蹲不下去了,他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津川,你……”
“别过来!”梁津川吼。
陈子轻止住身形。
梁津川继续磕头,他把额头磕破,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滑落到了脸上。
满脸都是血,却没一滴泪。
他不配在坟前哭。
他还是哭了,他的的脸上交错着血液和泪痕,不知羞耻的大不孝的,求亲人祝福他和嫂子的下一段旅程。
如果不祝福,那就不祝福吧。
如果要带他走,能不能至少给他十年时间,他要做有钱人,娶再婚条件苛刻的嫂子。
第168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梁津川在坟前哭着磕破头的事,让村里其他人见着了,传了个遍。
那小子性格内向孤僻,整日阴沉沉的,倒是个孝子,出远门之前还知道烧纸磕头,流一把泪。
就是怪吓人的。
据亲眼所见的人描述,满脸都是血,像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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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下山回去就躺着了,他的额头贴着纱布,面容憔悴虚弱。
陈子轻给梁津川贴的,他将在卫生所拿的常用药都装起来带去首城,省一笔钱。
梁津川睡得很沉,鼻梁上有咸涩的泪痕残留。
陈子轻带上门去村里溜达。
有摊贩下乡卖苹果。一篓子一篓子的卖,基本都是用米去换,很少有拿钱买的。
拉苹果的板车前围了很多小孩。
陈子轻回家打了一瓷盆米过去,跟摊贩说:“有沙的吗?”
“不都稀罕吃脆的,你怎么要沙的。”摊贩在车后面的苹果里挑拨,“我找找。”
陈子轻客气地说:“麻烦大哥了。”
摊贩瞧他一眼,那点子牢骚没了:“不麻烦,等着!”
……
陈子轻换了一篓子沙苹果,他留下几个,其他的都给了二婶。
“我拿两个给小云解个馋就行了,我要这么多干什么,”二婶推着不肯收下,“你们带在路上吃。”
陈子轻说:“多的带不下了。
二婶颠了颠大半篓子苹果:“有什么带不下的,这么点重量。”
陈子轻透露自己的顾虑:“火车上人多,我要看着津川,东西能少带就少带。”
二婶听他这么说就没再推了。
陈子轻提起个事,字里行间带着些许嘱托:“婶婶,我那老水牛还放牛棚里,你有时间可以割点草喂喂它不?”
二婶忍着没笑话他真拿一头牛当爹妈:“行行行,养着。”
陈子轻高兴地给了二婶一把大门钥匙。
“你们半年不回来,院里的草都能把牛吃撑。”二婶接过钥匙,“别出去了就忘了家门朝哪开。”
陈子轻笑:“不会的。”
二婶见他胳膊细成麻秆,没好气地数落他平时没好好吃饭:“下次回来的时候,胖点儿。”
陈子轻还是笑:“好好好。”
.
下午村里有家嫁女儿,二婶拉着陈子轻去沾喜气。
上庙村都有人来看热闹。
人群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恭喜恭喜,有个稚气的声音夹在里面:“妈妈,新娘子为什么要哭呀~”
“沙子迷了眼。”孩子的妈妈说。
“喔——”
起哄的吆喝声响起:“上花轿喽——”
新娘子红着眼睛背弟弟背上花轿,她穿好看的衣服,梳好看的发髻,戴好看的绢花,在震天的鞭炮响和亲人的相送中,奔赴一场结局难料的余生。
花轿刚抬起来就掀起震耳欲聋的喊叫,女方家里扔喜糖了。
周围人都去抢。
陈子轻也去抢喜糖,吃不吃的无所谓,就是想染上这个氛围。他蹦跳着在半空抓接了一点,剩下都是在地上捡的。
老远瞧见本该在家里睡觉的少年站在一家屋前,陈子轻跑过去,掏出两个兜里的喜糖说:“津川,你看,这都是我抢的,厉害吧。”
梁津川看了,全是齁甜的水果糖。
陈子轻正要问他想吃哪个,背后就响起一个理所应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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