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一点一点地吹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季常林那个老东西下起手来真狠。”陈子轻咬牙。
季易燃对于他父亲被称作老东西没半分意见:“打断了两根棍子。”
“你还手啊。”陈子轻板起脸,“你比他年轻,比他身板好,你又不是打不过他。”
想到季易燃的膝盖,他忙说:“别站着了,去沙发上坐着吧。”
季易燃被爱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来,他凝视蹲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卷起他西裤腿的爱人,神情恍惚,像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房门突被敲响,管家送来了药物。
陈子轻把药物拿进来,生着气却还是出于礼貌地道了谢,他把门关上,洗了手,准备为季易燃上药。
季易燃心头滚烫,这顿打很值,他走过了必走的一步,还有太太给他吹伤口。
陈子轻蹲下来:“季易燃,你膝盖上的伤好处理点,我先给你把两边膝盖……”
季易燃倏然俯身:“我想做。”
陈子轻推开他蹭上来的脑袋:“你背上都烂了。”
季易燃又蹭他:“用不到后背。”
陈子轻被蹭得耳廓跟脸颊都热起来:“膝盖呢,腿呢?”
季易燃啄吻他的耳垂:“我坐着,你坐我腿上。”
陈子轻严守阵线:“这么晚了,而且你明晚后晚都要跪祠堂,你的身体哪扛得住啊。”
季易燃缓慢地直起身,眉间落下难言的漠然。
陈子轻脑阔疼,他挪了挪阵线:“做了,我就没力气给你的伤口喷药了。”
“我自己处理。”季易燃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托起来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神迷人,盛满情愫和可怖欲望,却还是风度翩翩地问,“所以,让我做吗,太太。”
陈子轻把手上的喷雾剂丢在了茶几上面。
季易燃一展臂膀,将他紧紧锁入怀中,炙热的气息抵着他的耳,再是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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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外的天色翻出一片白的时候,陈子轻两条腿和肚子上也白了。
季易燃先收拾太太,之后才收拾自己,膝盖跟后背早已一塌糊涂,他不徐不急地处理伤处。
陈子轻很困很累了,但这里是老宅,他没法安心沉睡,就强撑着揪了揪眼皮,无意间瞥了眼清理茶几脏污的季易燃。
静寂,深沉,不可亲近,不可捉摸。
二十出头的季易燃跟四十多岁的季常林眉目轮廓想象,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似能重叠。
初入商场的青年仿佛已经被尔虞我诈,被利益权斗的大染缸浸透,目光俯视之处尽是高高在上的冷血无情。
陈子轻莫名怵了一下,那种感觉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他趴在床边,脑门蹭蹭被子:“你爸被很要命的邪气缠上了。”
季易燃微顿:“是我母亲。”
陈子轻一脸呆滞。
季易燃淡白的唇张合:“她活着的时候在阁楼里,死了也在阁楼里,躲着藏着,现在她,出来了。”
陈子轻若有所思:“怎么会出来了呢。”
季易燃道:“不清楚。”
陈子轻看了他两眼:“噢……”
“眯会儿吧。”陈子轻不想思考了,他掀开被子,“快上来。”
季易燃裸睡,他也这样了。
因为刚结婚那阵子,他每天晚上睡前有条遮挡物,早上醒来就没了。
房里黑漆漆的,季易燃睡觉不能见光。
四周很压抑,像棺材。
陈子轻习惯了,他摸到季易燃的面庞,手放上面,打起了盹。
腿被一下一下按捏,陈子轻舒服得渐渐松弛下来,被睡意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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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一睡就是半个上午,他火急火燎地给组长请假。
组长回他:这周你可以松着点,下周要出差。
陈子轻:收到。
他放下手机抓抓头发,季易燃没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班去了,都不叫他。
实习期隔三岔五的请假,影响多不好。
陈子轻正气恼着,衣帽间里出来了一串脚步声,他扭脸一看:“你没上班去啊?”
“等会去。”季易燃手上拿着一套衣裤,“起来吧。”
陈子轻晕乎乎地爬起来,接过季易燃递的衣裤往身上套,期间无视实质化黏着他的目光。
季易燃是喂不饱的。
陈子轻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脚踝,摩挲半天,低头凑上去咬几下,为他穿上袜子。
季易燃带他下楼吃早饭,他在青天白日将老宅的面貌看了个遍,是个四进的四合院,几千平的样子,一进院像展馆入口,二进院东西两排厢房中间是一片嫌仙气萦绕的温泉,三进院是片竹林和接待区,会客室,茶室,客房,厨房,餐厅,休闲娱乐之类,四进院带两栋小阁楼,是主人生活起居的私密地方……
陈子轻摇身一变成了游客,他管不住手地拍了不少照片。
季易燃说:“你喜欢这样的房子。”
“别墅我也喜欢,我都喜欢。”陈子轻摸别致的盆景,“四合院我第一次见,真住一段时间也就不新鲜了。”
老宅白天看丝毫不阴森,很美,不光是钱打造的,还要有品味。
陈子轻被美景冲昏头脑,没注意就让季易燃带去了他昨晚见的那栋阁楼里面,他一进去就明显地感觉四周温度比外面低很多。
四合院的另一栋阁楼他们昨晚住过,跟这里不一样,这里让人不舒服。
“上来吧。”二楼忽然响起季常林的声音。
陈子轻飞快往上看,季常林立在红木雕花扶拦边,他穿休闲装,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一身的温润优雅。
五行阵法在阁楼的二楼画。
楼梯上去是一块不小的空地,陈子轻按照季常林的要求,割破手心把血地在阵法位置,半蹲着手持长毛笔,默念咒语画符,转动不知季常林怎么得来的法器,一气呵成。
地上那圈符阵的血迹骤然变得深红,又快速暗下去,隐入地板中。
与此同时,季常林体内的顽固邪气一松,他周身的磁场和气色都好转了不少。
陈子轻松开法器。
始终静立在旁边的季易燃见他做完事情,立刻拿出帕子包住他隔上的手。
陈子轻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吃点猪肝就补回来了。”
季易燃带他下楼。
他听见季常林说:“今晚明晚下班自觉来领罚,之后每个月初五过来。”
季常林要一直住在老宅了吗。
季易燃:“嗯。”
季常林看向该回应后半句的儿媳。
陈子轻瞥他周围,没瞥到鬼影:“知道了。”
下了楼,陈子轻有感应地往后仰头。
季常林站在阁楼的阳台,一双惨白的手从后面伸出来,为他整理袖口,怯生生的样子。
那就是季易燃的母亲吧。
她没上他的遗愿清单,单是五行阵法送不走她,只会让她跟季常林人鬼两种处境保持平衡。
陈子轻跟季常林对上视线,一只宽大的手掌扳过他的脑袋,带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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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商圈发生重大变动,季氏老董事长宣布退位,独子季易燃正式成为董事长。
他是几个发小里,第一个上主道的。
几天后,季易燃首次以掌权人的身份出席公开场合,随同的是他爱人。
陈子轻这会儿陪季易燃应酬,过会儿季易燃要开车陪他去果冻公司剩下的两个女员工住址,另外两个他已经查过了,都不对,目标肯定在最后两个里面,他帮方辛找到妈妈,第七个遗愿就算是完成了。
遗愿清单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方辛底下多了个人名。
陈子轻傻眼了,一般时候一个遗愿做完了,下个遗愿要过很久才会出现,这次怎么……
上一个还没完呢,下一个就有了。
“郑、怡、景”陈子轻无意识地念出名字,“谁啊?”
季易燃接了个电话,眉头轻动后挂掉,他低头,眼眸半垂着,默然地看着在巧妙时机说出那串名字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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