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吃不消:“津川,你好黏人啊。”
梁津川低笑几声:“轻轻爱我。”
陈子轻怔了怔:“是啊,轻轻爱你。”
.
从这天开始,梁津川叫他老婆“轻轻”,一天叫很多遍。
梁津川还吹口琴,天天吹。
陈子轻听他吹了会口琴,托着腮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应酬,一下班就回来了。”
梁津川修长的手转了转口琴:“回来陪你不好?”
“好啊。”陈子轻谨慎地打听,“你事业上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梁津川莞尔:“事业很红火。”
陈子轻将信将疑。
“大侦探,别偷偷摸摸的分析了,你男人的事业如日中天。”梁津川屈指轻弹他依然光滑紧致跟年龄不相符的脸颊,“明晚有个采访,你和我一起去。”
陈子轻惊讶地说:“我也要上电视吗?”
梁津川:“嗯。”
“我会紧张的。”陈子轻吃一块苹果,也喂他一块,“你不知道,我从来没上过电视。”
梁津川吃掉口中的苹果:“那不是很好吗,我带给你的第一次。”
陈子轻斜他一眼:“你带给我的第一次可多了,不差这个。”
“我不嫌多。”梁津川继续吹口琴。
.
采访很顺利。
要问的问题跟答案都在纸上,问题是电视台出的,经过了梁津川团队的筛选,而答案是陈子轻写的,也提前给团队过关,确定没有什么引起负面舆论的地方。
这场采访登报了。陈子轻看完手拿剪刀,沿着板块一点点剪下来,拍拍,抚平整,放进一个文件收藏夹里。
收藏夹装着所有跟梁津川有关的报纸,第一份报纸的日期是2005年寒冬。
最新一份报纸是他刚才放进去的那份,2011年夏天。
一晃又是六年过去了。
陈子轻数了数收藏夹后面的章页,看够不够用,不够就再买一个备着。
等纸媒时代过去了,这些都是珍贵的回忆。
陈子轻想,说不定他能在这个世界待到牙齿掉光头发花白呢,到那时他就戴老花镜,捧着报纸读给梁津川听。
还有梁津川读书时期的奖学金,只有大一上学期的入学金让陈子轻用了,后面的他都留下来,存在了一个折子上面。
老了也可以拿出来留念,或者以梁津川的名义,把那些奖学金捐给哪个孩子。
他感觉他能在这个世界正常老去,死去。
他希望他能看着梁津川寿终正寝。
如果不能……
那就不能吧。
.
没过多久,陈子轻去接梁津川下班,听他说:“轻轻,我风头太盛,有势力要搞我。
陈子轻大惊失色:“谁啊?现在还有谁能搞倒你?”
梁津川松扯领带:“很多。”
陈子轻狐疑道:“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梁津川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我怎么会骗你,我没家世。”
陈子轻说:“可你已经有权有势了。”
梁津川没言语,只是沉声叹息。
陈子轻心疼地说:“那你低调点,树大招风,你不做最大的那棵树就好了。”
梁津川吻他的指尖:“嗯,我打算急流勇退。”
“我把集团卖了,去一个大公司当CEO,借用对方的势力给我们做保障,条件是带公司上市。”
“我觉得可以。”陈子轻认真地思考着说。
梁津川唇角疑似上扬一分。
陈子轻捕捉到了,他满脸无语:“你还说不骗我!”
“我错了,老公错了。”梁津川哄他说,“不那么拼了是真的,我会做甩手掌柜。”
梁津川透露,他即将聘用一支优秀的团队管理集团,在那之后,他就在幕后操控,只在重大事情上做决策,其他事不过问。
陈子轻心里头不知划过什么:“那你整天就陪我吗?”
梁津川面色不悦,嗓音冷冷的,发着神经:“怎么,每天看我的时间多了,嫌碍眼?”
陈子轻把手抽回来:“说什么呢,我巴不得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我。”
梁津川重新握回他的手,接着一寸寸的亲吻。
陈子轻的手被亲得都是梁津川的味道:“我们钓鱼吧,钓鱼能修身养性。”
梁津川皱眉:“不想钓鱼,我想去旅行。”
陈子轻说:“我们不是每年都旅行吗,国内外基本都去过了。”
梁津川漫不经心:“那就再去一遍。”
“好吧好吧,听你的。”
.
于是这年夏天,陈子轻跟梁津川开始他们的环球旅行,他们满世界的走走停停,最后一站不是在国外,是国内的一个城市,看山也看水。
那城市的七月份气温比较怡人,晚上很好睡。
陈子轻却在半夜醒了,他无意识地摸着旁边,没摸到男人的身体。
“津川?”
陈子轻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人呢,出去看夜景了吗,怎么不叫上我。”
“看夜景还要出去啊,酒店就在水边,在阳台就能看。”
“我去找找。”
陈子轻一个人自言自语,他忘了穿拖鞋,光着脚出了房间。
客厅有猩红火光明明灭灭。
梁津川在吸烟。
陈子轻闻着烟味,一步步地走了过去:“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坐在客厅里吸什么烟呀。”
梁津川深吸一口烟,对着昏暗的虚空吐出来。
太疼了。
不吸根烟压一压,扛不过去。
梁津川把烟屁股掐了,丢进垃圾篓里,他往后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靠个沙发竟然能把身子陷进里面,像要被吸进去。
陈子轻抹了把脸:“我去倒水,你喝吗,我多倒点。”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找水壶,却是怎么都找不到水杯。
一只手拿着水杯递到他眼皮底下,他伸手去接。
到这时,他们都没开灯。
水壶里的温开水被倒进水杯里,水声不大不小。
就在那背景音里,梁津川开了口:“轻轻,书上说,这个世上有三样东西是瞒不住的。”
水漫出来了。
陈子轻把水壶放一边,他拿到纸巾盒,抽张纸擦桌上的水迹。
“贫穷,喜欢,以及,”
陈子轻攥住纸巾,浸透纸张的水从他手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桌面上。
梁津川掰开他手指,拿掉那团遭罪的湿纸巾,带着他的手,摸在自己明显清瘦了的面颊上面。
疾病。
以及……疾病。
.
旅行回去,梁津川把病理报告和他目前服用的所有药物都拿了出来。
陈子轻从来不知道,他这么能藏。
病理报告上显示是淋巴瘤,侵袭性的,没长在常规淋巴瘤的生长部位,在颅内。
陈子轻一动不动,每晚躺在他身边的人是瘦了,还是胖了,气色好不好,他能不知道吗,即便是哪儿长了个痘,他都一清二楚。
他其实有猜想的,只是他逃避了。
现在他后悔了,他不该逃避的,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逼问梁津川。
淋巴瘤是癌吗,不是吧,就是恶性肿瘤。
不对,是癌,淋巴癌。
陈子轻脑子混乱地想着,这要化疗啊。
“怎么就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呢。”陈子轻把报告塞进怀里,空出双手捂住脸,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哭什么。”
头顶响起声音。
陈子轻的眼泪掉得更多:“你叫我接你回家那次就已经……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在想要怎么说。”梁津川摸上爱人的发顶,“还没想好就说了,因为瞒不住了,抱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