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时候在乡下,又或者冬天住在漏风的客厅,他才会开始手脚冰凉。
然而脚腕处的手掌更加用力。阮冬疑惑垂眸,对上南斯放大的兽瞳。
军雌看着他,半晌,忽然说:“你刚刚的笑,和第一天一样。”
他说的是初见那天,阮冬对他露出的笑。
那时南斯什么也没想,下意识为他摘下一朵蔷薇花,而此刻,那朵花已然枯萎。
阮冬一顿,想起储物间的大堆礼物:“......你看到了?”
南斯点头,随后道歉:“送你的那些东西,都是按照网上攻略买的,没有问过你的喜好,对不起。”
“之前是我太过强势,我会改。”
“阮冬,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英俊的军雌此刻与先前完全不同,傲慢消失,唯剩诚恳。那双兽瞳盯着阮冬,就如同任何一个坠入爱河的人,正检讨自己的愚蠢,乞求爱人的原谅。
他说,他喜欢他。
他说,他会改变。
阮冬原本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许许多多的委屈,可在这一刻,所有的酸涩都消失不见。
他回忆起曾经的阮泽和林安玉。
那时他们还没有生下阮嘉安,每年过年回老家,林安玉都抱着阮冬心疼得直哭,说他又瘦了。阮泽也会将他举起,让他坐在自己肩头,带着尖叫兴奋的他奔跑。
深夜醒来,他听见简陋的屋内传来父母的声音。他们打算再省一点,多寄点钱回来,改善阮冬伙食。
屋内偶尔笑两声,透着恩爱与亲昵。笑声细细碎碎地传入阮冬耳里。小小的他睡在父母中间,也是笑着的。
曾经,他也有过爱。
只是时间眨眼即过,太多东西还未抓紧,就已流逝变化。徒留迷茫的他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此刻,阮冬眨了眨眼,忽然轻轻握住南斯的手。
军雌一怔。
南斯的手很大,因为恢复能力强,掌心并没有茧。他们厮混过许多次,这只手灵活逗弄过阮冬的身体,也深深将阮冬抱紧在怀里。
但阮冬永远记得,初见那天,是这只手将他从惶恐中拉出。
他被他轻轻握住,只觉得温暖又可靠。
于是后来许多个委屈的时刻,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阮冬都能靠着这点温暖度过。
南斯怔然地看着他。
灯光下,雄虫清瘦瓷白的脸上扬起轻笑。
他们十指紧扣,半晌,阮冬忽然将头依赖地埋进南斯肩膀,尾钩轻晃,闷笑着说:“表过白,那我们就是情侣咯?”
他的声音太轻,而南斯此刻的心跳失控到太重,没有听清。
他从未见过阮冬此刻的模样。
依赖的,生动的,毫不设防的。
游刃有余消失,南斯如同第一次上战场的低等军雌,只能干涩僵硬地道歉:“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阮冬摇头,很神秘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没什么啊,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他还没有原谅他呢。
阮冬又看向餐桌上剩下的许多菜肴,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扯了扯南斯,扬起下颌指使他:“浪费食物可耻,你把这些都吃掉。”
“......好。”
南斯拿出在军中的速度,堪称神速地将这些东西吃完。几分钟后,他对上阮冬目瞪口呆的脸,罕见迟疑:“......怎么了?”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雄虫眨了眨眼,竟也有些迟疑。
南斯立刻道歉:“对不起。”
“……倒也不必。”
半晌,阮冬才伸出手,学着小时候看见过的父母相处模式,轻轻倚靠在南斯肩膀,拍了拍南斯的胃。
……好硬。
以前林安玉拍阮泽时,明明就是软的啊。
军雌的身体一滞。
阮冬毫无所觉,沉浸在第一次恋爱的新奇与快乐中。他遵循林安玉的动作,照猫画虎,生涩地抬头,像只猫一样蹭了下南斯的侧脸。
阮冬吞下林安玉的那句老公,很理直气壮地撒娇:“辛苦你啦,男朋友。”
第46章
阮冬的亲近突如其来, 甚至有些异常。
比起纯粹依赖,更像是噩梦之后情绪过剩,急着用面前热闹驱散阴霾。清癯指尖紧紧拽住南斯衣角, 仿佛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这个异世界,他的确也只能依靠南斯。
南斯沉默片刻, 敏锐察觉到怀中雄虫的不安。
但他装作没有察觉,也没有问【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此刻氛围太好, 南斯不想打破这一切,任由阮冬拽着他的衣角玩, 许久后,才轻轻摸了摸雄虫柔软的黑发:“身体还难受吗?”
阮冬摇头:“还好。”
南斯便点头,抱着他回到阮冬住的大沙发。
明明是睡了三个月的地方, 但上面只有一点很淡的属于阮冬的橙花香气,不像是自行分泌,应该只是睡久了才沾染上。
——他这三个月以来,竟然没有哪怕片刻的放松和愉悦吗?
军雌打开通讯器, 再次沉默许久,才面不改色地调出商城频道,很耐心地一个个问阮冬:“喜欢什么样的毛毯?”
“你的饮水机太老了,要不要换一个?”
“机械球也是老款, 但你好像很喜欢它?”
他尝试将以往的命令语气换成询问。阮冬果然卸了力气,没什么防备地靠进南斯怀中。
闻言, 他轻轻摇头:“不换, 饮水机用习惯了。”
“球球也很好。”
南斯忍了又忍, 语气还是很凉:“好在哪里?”
“它如果再智能一点, 就不会每天只给你送营养液。那些垃圾除了饱腹别无他用,这属于虐待雄虫......”
阮冬扯了扯南斯衣角。
军雌立刻停下话头, 顿了顿,才说:“抱歉,你喜欢最重要。”
阮冬就又笑起来。
现在这个会尊重自己的南斯,有些过于完美了。
阮冬隐隐有些不安,但今夜太冷,他陷在这个温暖的怀抱,疲倦极了,没有力气再捡起冷硬和尖锐。
南斯的确猜对——阮冬就是一朵只要好好哄,就不会露出尖刺的蔷薇花。
B级雄虫的体质还是有些弱,他很快又困倦起来,侧头轻轻闭上眼。身边军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话头,小心翼翼环抱住他,身体比毛毯硬,但比毛毯热。
这热意烘得阮冬意识模糊,坠入黑甜梦境前,他轻声喃喃:“不要关灯。”
“好。”
军雌的声音又低又沉,比球球的机械音好听许多。阮冬无意识笑了下,终于安心睡去。
独居寂静的公寓,终于出现了另一只虫的呼吸。
分明是温馨的场景。
但因为各自的隐瞒,南斯与阮冬都心思各异。这一秒,他们的心无限近,但又无限远。
灯光昏暗,军雌抱着怀中雄虫,安静如雕塑般地等待着,一言不发。
直到夜色黑沉,阮冬的心跳和呼吸一同陷入平缓。
南斯将雄虫小心翼翼放进沙发,盖好毛毯。再转身时,那张英俊脸上的耐心和平和骤然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环视公寓,将角落里陷入休眠的机械球静音开机,开始设置程序。
南斯自帝国军校毕业,不管是体能还是机甲学都是成绩第一,拆开这个老款机械球比喝水还简单。
落地窗外送来他刚才买的家具和毛毯,南斯没有理会,将机械眼的摄像头打开,强制连接到他的通讯器上,加强信号,确保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屏蔽,才无声地将球球恢复原状。
他给睡着的阮冬戴上耳罩,沉默地开始布置公寓。鲜花、地毯、绿色盆栽、餐桌、客几......
每个角落,南斯都装上了摄像头。
天光隐隐泛白。
高大的军雌最后半跪在沙发边,饮鸠止渴般凑到那根溶金色尾钩前,面无表情地盯了阮冬半小时。
许久,他终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公寓门。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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