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下意识点头,抿了一口,却被烫得舌尖一痛。眼瞳瞬间溢出一点生理眼泪。
南亚没注意到,转头与周围雌虫交谈,阮冬顾不上更多,匆匆说了句去洗漱间后,便在侍官与侍从的保护下,转身离开了大殿。
南斯皱眉,倏然望向他的背影。
......
铺满地毯的长廊柔软无比。
阮冬站在洗漱镜前,冲侍官摆手。
“你们先下去吧,人太多,我头晕。”
侍官顿了顿,依言恭敬退下。
“是。”
周围安静下来。
阮冬低头凝视着洗漱台,几秒后,忽然问系统。
【长生,如果我现在对着水龙头伸舌头,是不是很像一只狗?】
系统说:【可是小清很可爱呀。】
【......小清是谁?】
【我一个很像狗狗的朋友。】
【好吧......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是只虫呢。】
阮冬的舌头很痛。
他皱眉想了想,还是打开水龙头,确定是冷水后,刚要低头冲伤口。
腰间忽然被一只手揽住。
那手一触即离,极有分寸地将阮冬轻巧揽直,随后关掉水龙头,递来一支透明药剂。
阮冬:“......”
阮冬抬眸,很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南斯:“你是机器猫吗?”
怎么什么都有?
没等回答,他又转头去看周围,南斯立刻说:“我用训练借口假意离场,那些侍从守在大门外,我从窗户翻进来的,不会有任何虫知晓。”
阮冬顿了顿,竟然笑了:“这是你家,你还翻窗?”
“......”
雄虫的黑色瞳仁在灯光中显得清透,笑起来时,有种很亲昵的错觉。
南斯面不改色移开目光,庆幸自己在来之前打了两针抑制剂,瞳孔此刻尚未变形,没有吓到阮冬。
他低头,拨开药剂包装,声音不自觉也变得温和:“低一点头,我帮你打恢复剂。”
尖锐针头闪着寒光。
阮冬没动:“......我冲一冲就好了,真的。”
南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了然。犹豫几秒,他拿出一管涂抹式药剂,拧开后,是浅色的透明膏体。
南斯抬眸,与阮冬对视。
莫名的沉默蔓延。
军雌高大的身影笼罩住雄虫,半晌,在雄虫默许下,他小心捧起那张莹白的脸。
粗粝指腹沾上药膏,轻轻按在柔软唇边。
阮冬眼睫微颤,听见南斯低声说:“伸舌。”
洗漱间灯光很柔。
雄虫舌尖猩红一截,温热柔软,碰到指尖时,滑腻而湿润。
阮冬垂眸,感受到药剂生效,一点一点修复伤口,迅速痊愈。
但他们谁也没有移开动作。
四目相对。
南斯兽瞳紧缩,浓烈的爱与欲烫得阮冬移开视线,却又立刻转回,不服输般看回去。
眸光摇曳,比小兽还虚张声势。
南斯忍耐自己,高大身形完全笼罩住雄虫,却毫无禁锢之举。
只要阮冬想,可以随时离去。
他低头,以一种下位者的臣服姿势,甘心征求:“这一刻,我想吻你。”
“阮冬,我可以吻你吗?”
....
副官从殿外进来,靠近南亚身边。
手腕很快震动。
南亚低头看着消息,皱起眉。
殿外属于南斯的悬浮车确实已经离开。
——他那个哥哥居然真的走了?
南亚吐出口气,分不清是什么心情。环顾四周,他招来侍从:“阮冬阁下呢?”
侍从:“阁下正在B2区洗漱间整理自己,雒西侍官守在门外。”
南亚点头:“拿几只镇定剂,他大概是社交太久,有些应激了。”
“是。”
南亚对周围雌虫歉意微笑,在侍从回来后,很快转头往B2区走去。
大门外,雒西侍官果然带着大堆侍从守在外面。
南亚笑着上前,示意他们让开:“请开门,我给阁下送些药剂。”
第56章
盥洗室内。
阮冬被捏住舌尖, 润泽的黑色瞳仁猫一样看着南斯,不说话。
他观察他,仿佛在观察更新程序后的机器人, 想试试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他能纵容他、尊重他,到什么程度。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香薰味。
阮冬眨了眨眼。
沉默几秒, 又眨了眨。
南斯:“......”
阮冬的睫羽很长,像把小扇子, 轻轻吹散此刻萦绕的暧昧气息。
南斯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僵硬,想放开, 又舍不得。
他只好低声问:“我弄疼你了?”
阮冬轻轻摇头,任由南斯捏着自己的舌尖,既不抗拒, 也不接受。
南斯:“...那为什么,不能亲。”
明明那一刻,他能看清对方眼里露出的亲昵,仿佛亲昵家养的狗, 令南斯无法克制地想舔舐撕咬——关在囚室这一周,他脑子里每一秒闪过的都是阮冬的脸。
他很想他。
闻言,阮冬笑意盈盈地弯起眼,含含糊糊地说:“就是不给亲。”
“你能怎样?”
“......”
南斯沉默好几秒, 才说:“哦。”
他不能怎样。
以往他会无视阮冬的拒绝,视挣扎为助兴, 强迫他一同陷入情.潮。
但此刻, 南斯的心告诉自己, 如果阮冬不愿意。
不愿意, 就是不愿意。
这无关喜欢或不喜欢,阮冬有活生生的喜和怒, 当他站在他面前,他就应当尊重他。
——他们是平等的。
南斯收回手,指尖依旧湿润,残留着口腔湿热的触感。
他说:“抱歉,冒犯了你。”
阮冬:“唔...没事。”
本来也是他刻意钓他。
雄虫似乎心情不错,没再说什么,侧过身打理着衬衫衣袖。趁这个间隙,南斯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舔干净手,给自己又打了针抑制剂。
“......别以为我看不见。”
阮冬背对着他,黑发在灯下晕出一层浅光。他个子并不算矮,比例也很好,此刻透过镜子看过来,像一只乖乖坏坏的长腿猫:“你变态啊。”
南斯和他对视,许久,忽然说:“刚才,南亚说你是珍宝。”
阮冬啊了声,莫名其妙:“什么珍宝?”
南斯重复南亚的话:“阁下们是虫族的珍宝,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阮冬阁下也是。”
——从前他也犯过这样的错,将阮冬和其他雄虫口头混为一谈。当时未曾察觉,但回想起来,那时阮冬分明是生气的。
南斯盯着阮冬,目光落在他胸前那枚碍眼的胸针上,眼眸很深:“你刚刚没有生气,为什么?”
为什么。
阮冬叹了口气,半晌,才用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南斯,幽幽道:“是啊,为什么他说我就不生气呢。”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并不在意南亚的任何话啊。
阮冬擦干净手,深感孺子不可教,转过身就要往门口走去。
身后,终于反应过来的军雌猛地抬眸,瞬间几步上前挡住他,有几秒说不出话。
四目相对。
阮冬看着南斯,神色放松,眼底微亮,唇边漾着点嗔,和一点笑。
——他还喜欢他。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闪过脑海的一瞬间,南斯呼吸停滞。
庆幸和狂喜还未袭来,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对不起。”
南斯有一瞬失神:“......对不起,我以前明明这样糟糕。”
傲慢、冷血、暴戾......是阮冬令南斯甘心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的眼泪和倔强,将南斯属于野兽的心静静打磨,塑造成一个全新的,只属于阮冬的南斯。
阮冬凝视着他,长睫下的眼瞳宛如审视,又宛如静默。
片刻,雄虫终于笑起来:“嗯,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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