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渣了渣攻(52)
语音落下,林轻舟毫不犹疑地转身便走。
“他在说谎。”闻棠的灵识中,三毒剑灵传音入密,声音笃定。
闻棠疾步追上,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急切道,“轻舟师兄,我知道是你。”
“你不就是今早马车外的那个人吗,竟然还追到此地了?”计燃见此人方才揽着自家师父,动作轻浮,已是心中不满,现又胡搅蛮缠,当即忍不住抢先出口,“我师父说不认识便是不认识。”
暗市较为寂然,他们弄出的动静已经吸引街道旁侧的商贩、行人的注意,都朝这边望来。
林轻舟微微回首,一扯衣袖,声音漠然,“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转身继续前行,孰料,怕什么来什么。
咚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得生疼,似碰上一片铜墙铁壁,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玄色衣襟。
臂间一紧,被一只手用极重的力道牢牢攥住,仿佛唯恐他下一秒就要凭空消失般。
林轻舟疼得皱眉,抽了抽手臂,没能抽出来。
“是你吗?”寒祁微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这声音让林轻舟听了心里无端发慌。
他怎么也追上来了。
在店铺中,他明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甚至触怒寒祁,令寒祁对他生出杀意。
这才不过几分钟时间,马甲就稀里糊涂全掉光了,老天莫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对,就是我。”林轻舟声音平静地开口,仍旧是那风吹树叶沙沙般的声音。
他轻叹一口气,语调似乎极是无奈,“没想到,还是被你认出来。”
寒祁闻言,攥着他手臂的手登时又收紧几分,冷峻如山的面容上浮现既是狂喜,又是震惊的表情。
但其实,无论哪种表情,都不太适合他。
因而,两者落在他脸上,看起来莫名怪异。
闻棠站在身后,温润的面容阴沉沉的,眉间有淡淡的黑气飘出,为何师兄方才不与他相认,寒祁一出现,态度却截然不同。
他咬牙嫉妒。
寒祁心情激动得快要说不话来,松开重重捏在林轻舟臂膀上的手指,方想伸手至他的后背,深深地拥他入怀。
岂料,臂间桎梏一松,林轻舟便一个转身,站至几步外,道,“没错,刚才要买阴阳镜的那个人就是我。”
寒祁神色微怔,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住。
“这位道友,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阴阳镜我都已经不打算跟你抢了,你还要追上来杀人灭口,你这算什么?”
林轻舟保持着安全距离,用生疏陌生的口气,很是愤慨地谴责道。
寒祁神情愕然,难道竟然是认错人了吗?
林轻舟是在他的怀中,断绝声息,一寸寸变凉的,他亲眼目睹他的尸身如何流散成星,湮灭无踪。
正因如此,他这一年多以来,对林轻舟的死亡深信不疑。
可是,此人的身形与林轻舟别无二致,只是他戴着面具
想及此,他不着痕迹地朝林轻舟极快地掠近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去摘他的面具。
手堪堪要触上边缘,陡然,一道猛烈的剑意从身侧呼啸席卷而来。
他身形俊逸地一个闪避,剑意破空声响起,街道旁的商铺牌匾被削断落地。
寒祁自现身起至此刻,第一次朝闻棠投去视线,狭长深邃的眼睛微眯,“闻师弟喜欢偷袭?”
闻棠温润隽秀的眉眼,浸染上几分狠色,“寒宗主何苦咄咄逼人,为难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寒祁神色冷冽,“既是陌生人,那又与你何干?”
闻棠收剑入鞘,“寒宗主仗势欺人,身为清虚剑宗弟子,顾及一下浮玉山的名声是应该的。”
林戏精适时插话道,“原来是清虚剑宗宗主,失敬失敬,那镜子我真的不要了,此刻我还有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林轻舟喊了一声计燃,蠢徒弟完全状况外,呆怔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
孰料,他未走几步,一阵凉风拂过,寒祁掠到他的身前,二话不说,抬手朝林轻舟的面具而去。
有剑灵的指点,闻棠确认无疑,眼前的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但是,这不能让寒祁也知晓。
当即,他不假思索地朝寒祁又挥去一道气势汹汹的剑意,阻挠他夺走林轻舟的面具。
寒祁的动作被剑意阻断,避开后,不依不饶地又朝面具袭去。
闻棠又横加阻挠。
两人分外眼红,便这么交起手来,分别手握长剑,纵身跃上屋顶,毫不留情地打得不可开交。
高手对决,剑光交错,照得四周亮如白昼,乌云滚滚的暗市,这一方天地里,仿佛一道道闪电当空劈下,光芒耀眼。
横扫过屋顶的剑意,似千军万马过境翻滚烟尘,瞬时之间,两人所到之处,屋面整块整块掀起,片瓦不留。
暗市中走动的人,龙蛇混杂,各路人马都有,但多是修士。
此番打斗闹出的巨大动静,整个暗市都能听见。
登时,越来越多的人,朝此地聚拢过来。
修真界近百年来,算是较为和平,仙魔冷战无战事,仙门各派高手之间鲜少动手。像这样声势浩荡的战局,千载难逢,多看几眼,说不定从中勘破修炼瓶颈,提升心境,于修为大有助益。
街道上,不远处的屋檐上,商铺门前,到处都是指指点点人影,小声点评的人群。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林轻舟见状,心中暗叹一声闻棠真的道行进展神速后,便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上的人流,朝通往暗市之外的道路走去。
然而,寒祁虽与闻棠战得难分胜负,貌似全神贯注,不遗余力,实际上,眼角余光从未离开过林轻舟的身影。
林轻舟妄图浑水摸鱼溜走,一连番动作,毫无遗漏地落进寒祁的眼底。
涌往此处的人越来越多,林轻舟喜闻乐见,逆着人流,一步步朝外走去。
眼看人流减少,他正要掐诀御剑,鬼使神差地,回望一眼。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白芒从寒祁的栖霜剑中挥出,削断闻棠几根发丝,径直朝林轻舟面门而来。
啪嗒一声。
剑意不多不少,不轻不重,刚好将他脸上那张绘着恶兽的面具,一剑破开。
面具一分为二,应声落地,林轻舟惊惧万分的脸庞登时落进在寒祁眼底。
寒祁望见林轻舟的一瞬,握剑的手一颤,几欲要拿不稳,一时之间看得怔愣,竟然忘了去格挡闻棠毫不留情的招式,手臂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如其来。
林轻舟愣神一瞬后,连忙转身继续掐诀御剑。
但寒祁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顾不得手臂剧痛,更顾不得闻棠如何,当即迅疾地跃身飞去,两个纵跃后,一把拦在林轻舟的身前。
林轻舟虽然相貌与先前只有七分相似,但这七分相似便足够了。
他的手腕登时被一股灼烫裹住。
寒祁指间仿佛力有千钧,生生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寒祁的眼眶登时就红了,双目灼灼地望着林轻舟,脑海中是一大片空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未料,林轻舟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看清楚,是不是认错了人?”
说着话,他微微偏转头,似有若无地暗示寒祁,他的右眼角没有泪痣。
不仅没有泪痣,整张脸的线条较之以前,更为清冷凌厉。
“你,我怎么会认错。”寒祁因为激动,声音微抖,“容貌可以轻易改变,但是神态却是骗不了人的。”
神态骗不了人是么?
望着周围好奇围观的吃瓜群众,林轻舟不顾形象地大喊一句,“不得了,清虚剑宗寒宗主当街耍流氓了。”
这与林轻舟往日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寒祁闻言,登时面部表情一僵。
见他无话,林轻舟又火上添油,不高不低的声音,“不要以为你长得还行,我就要跟你走。”
寒祁有点手足无措,倒不是碍于周围那些围观修士,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让他无所适从的是林轻舟。
他更是不知林轻舟为何要这般。
“我们快要结成道侣了,你忘了?”寒祁不知所措,心中不安地问道。
林轻舟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不可能当你亡故道侣的替身,你死了这条心吧。”
寒祁闻言,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心中骤然疼痛如有刀搅动。
在他的记忆里,林轻舟何时这样与他说话过。
他的心上人,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人,是深爱他的。
难道,竟然真的是认错了么?
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么?
他心上的那人,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寒祁一个愣神间,林轻舟趁机挣脱腕间束缚,朝外快步走去。
不行。
不能让他走。
寒祁失魂落魄地要去追,这边,闻棠却继续甩不脱地又与他缠斗起来。
闻棠体内因有凶剑之灵,招式起落间,容易魔气外溢。
方才他一面与寒祁过招,一面又要压制体内的魔气,毕竟此地仙门中人众多。
寒祁劈开林轻舟面具追上去时,他已到强弩之末,刚好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已经缓过来,定然不能任他追上林轻舟。
一时之间,暗市中又陷入一场剑意凛然的恶斗中。
林轻舟回至房间后,开始收拾东西,在泗水城待了一年多,已经够久。
是时候换个地方,好好游历,见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他是绝对不是因为怂了。
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记做一件事情。
并且,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暗市中,清亮剑光整整照亮虚空半个时辰之久,最后,以闻棠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