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渣了渣攻(62)
上次得知计燃的一条手臂被废后,他被愤怒驾驭理智,才说出那样伤害寒祁的违心之语。
但是,现在当着寒祁的面.....
半晌,林轻舟面色滚烫,沉默不语。
寒祁微微屏住呼吸,注视着心上人的背影,默默等待着静谧夜色中他的回答。
心跳微快,有几分期望,又有几分害怕。
林轻舟收回枕着的手臂,脸埋进被子里,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除了长得还行,其他哪里都不行,反正就那样。”
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不甚清晰。
寒祁裹着被子,轻轻地凑近几分,“嗯?”
温热的鼻息,瞬时扑上林轻舟的后颈,耳后根。
夜间空气清凉,突如其来的暖意便立时深透入骨。
他浑身一瞬酥软,虚软无力。
脑中是一片空白,如同漂浮在行云之上,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有点害怕。
偏偏寒祁凑得更近,不依不饶地追问:“是哪样呢?”
扑到耳后的热气更甚,林轻舟浑身酥软无力,骨头架子都快软了。
他的身体往外轻轻地挪了挪,羞愤不已,干脆道:“是个蠢货,白痴。”
寒祁错愕不已,略有不满:“他哪里蠢了?”
林轻舟咬牙切齿:“从头到脚都很蠢。”
听林轻舟语气,寒祁讪讪地缩回到原来的位置去,唯恐惹得他心生不快,连声附和:“嗯,他确实很蠢。”
他又蓦地记起,以前听闻林轻舟说他“器大活差”,曾认真翻书查阅不见该词的解释,时至今日他也没弄懂这四字是何意。
不如改日向他请教一下?
半晌,林轻舟身上那种不适感才云消雾散般,渐渐逝去无踪。
细细想来,这是他第三次与寒祁躺在同一张床榻上。
一次是在白狐洞为神志不清的寒祁疗伤,一次是在上京城寒府与寒祁同榻而眠一晚。
前两次都是因为做任务而迫不得已,期间都发生了强烈肢体冲突,都是以两人衣裳凌乱而收场。
当时他有多气愤恼怒,现在回忆起来便有多脸红耳热。
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与寒祁也会这般心平气和地躺在一处夜话,没有半点情非得已。
不知不觉间,月至中天,夜色已深。
室外的草叶木丛间的虫鸣声似乎也弱了不少。
许久,两人之间静谧无话。
身后传来寒祁绵长的呼吸声,林轻舟想着他大抵已经入睡,也轻轻合上双目,试图睡去。
不知过了有多久,许是半盏茶功夫,许是更久。在他呼吸清浅,睡意悄然而至时,脸颊上忽的被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事轻轻的一碰......
林轻舟紧闭双眼,但睡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布料摩挲声,随后,再无一丝动静。
林轻舟再无一丝睡意,脑中记忆的闸门被猝不及防被打开,七零八碎的回忆便像汹涌而至的洪流一样,势不可挡。
脑海中越想越乱,一时闪过仙剑盛会试炼时的画面,寒祁拥着他,吻去他眼角的泪珠,柔声细语地告诉他,以后一定会对他好;
一时晃过,被硬拖进西川秘境为殷昔白找曲魂盏时,寒祁那冷漠无情的眼神;
一时又记起,苍溪城的风雪夜,寒祁站在屋顶上送给他,最后却被他随手一扔的花灯......
脑中如同一片浆糊,不知胡思乱想有多久,浑浑噩噩才睡去......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窗外传来清脆的啾啾鸟鸣。
睡梦中的林轻舟被吵醒,睁开惺忪睡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所处何地。
因为没睡几个时辰,脑袋中是一片昏昏沉沉的。
他睡前是侧躺,醒过来时却变成了平躺,一条腿还懵里懵懂地伸进了寒祁的被子里,大喇喇地架在寒祁身上。
他心跳骤快,转过脸去,见寒祁闭着眼睛仍在沉睡,赶紧轻轻地把脚抽回来。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穿好鞋袜。一眼瞥见铜镜里,自己发丝凌乱,又把发带拆了,重新束发。
待他走出房门去,躺在床上的寒祁才缓缓睁了眼,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
室外,清早的空气甚好,庭院内除了碧草如丝,还种着不少珍贵的奇花异草,在朝阳熹微里摇摇颤颤。
医馆的道童起得甚早,林轻舟穿过庭院,走至厨房内时,洗漱用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林轻舟简单洗漱后,端着热水回房,见寒祁已经苏醒,按下心头的千头万绪,状若无事地伺候着他漱口,用脸帕为他擦脸。
如昨日一般,寒祁依旧浑身无力,只能靠林轻舟亲手喂食“随便买来”的添加灵材的肉糜。
不知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林轻舟此次以后,没有再故意刁难寒祁,动作谨慎且熟稔地一勺一勺喂着。
后来接连几日都是,直到寒祁的伤势恢复不少,有气力自己进食。
寒祁在开始的几日,因为伤势沉重,不管白日还是晚间,时常陷入昏睡。林轻舟不敢擅自离开,便给计燃去书一份,大致言明期间发生的事情,劝慰他好好养伤,此间事了,他便会回去。
不管是白日或是夜间,一切都似第一日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除了林轻舟越来越不敢与寒祁四目对视,除了好几日林轻舟早上醒来,发现手脚又不小心钻到寒祁被子里去,只能偷偷摸摸自己伸回去,并无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日林轻舟或在庭院中练练剑,闲极无聊时,也和翻晒药草的小童闲聊几句。
近日修真界仙道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泗水城而言,没有再出现被抽干灵气的干瘪尸体,据说是离山宫的两位仙长斩妖除邪有力。
不过,魔道那边却动静不小。
第一魔宗御天宗易主,原宗主死得也是莫名其妙,据说在茶馆听说书时被一个修士突然袭击,两相交手,结果技不如人,横死街头。
曾经统领御天宗十数年、仙道很是忌惮的原宗主沈暮江,就以这么平淡无奇的方式死去,仙道中人都大声叫好。
孰知,群龙无首的御天宗很快便拥立新主,新宗主便是那个取了沈暮江性命的修士。魔宗便是这样,胜者为王,同而不和,以实力说话,不讲半点情分道义。
那修士起初动手时,茶楼中人还以为他是仙道中人。
茶楼说书人当时说的正是仙门中的风云人物,恰好说到现今清虚剑宗的寒宗主,他数年之间铲除妖邪的事迹,大赞其不凡天资,年少有为,不少仙道女修对其芳心暗许,更甚至一些男修也慕其风姿。
遗憾的是,寒宗主对早逝的道侣痴情不渝,其他宗派曾多次提出联姻请求,都一概被他一口回绝。
那沈暮江听至此处,对寒宗主的事迹未置一词,倒是对他那早死的道侣生出几分兴趣——前清虚剑宗宗主座下弟子,仙道中有名的相貌姣好,沈暮江也曾惊鸿一瞥。
于是,他态度轻佻地点评了几句。
未料,话还没说完,那修士便与他动起手来。
初初,茶楼中围观的众人还以为他是因沈暮江出言辱没仙门中人,听不过去,怒而奋起。
见他出了几招后,才发现那不知名的修士也是魔修。
能轻而易举诛杀沈暮江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一时之间,仙门中人又开始担心,井水不犯河水多年的仙魔两道,会否因为新宗主的上任而打破冷战局面。
不过所幸,近来魔宗那边并无甚动作。
林轻舟对仙魔两道纷争不怎么感兴趣,原书中根本没有什么仙魔大战,打不起来的。到书的收尾处,仙魔之间依然也只是冷战。
至少这两三年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倒是那小童口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寒宗主在他假死后曾经数次拒绝宗门联姻。
他,真的如世人口中所言,对自己那样深情不渝吗?
会不会只是怕麻烦?
毕竟宗门联姻,涉及全宗利益,需要认真斟酌考量,极其繁琐复杂。
但又想到,当年自己与寒祁那轰动修真界、半路夭折的合籍仪式,好像也挺麻烦的......
如果当时没有半路逃跑——
林轻舟所有的想法戛然而止。
.......
黄大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寒祁贯穿腰腹的伤口,不过几日便开始渐渐愈合,可以进行每日的药浴治疗。
这日,夜色悄悄,微风轻拂,月挂枝头。
高峻嶙峋的假山后,以山水屏风隔开两口不大不小的汤泉,泉中暖雾蒸腾,如同一片白雾飘散复又围拢的云海。
林轻舟搀扶寒祁至药泉边后,背过身去,立在一旁。
浸泡药泉不仅需褪去衣裳,而且需要除去包扎伤口的布条。
寒祁背朝药泉而立,动作不快不慢地将上衣一一除去,只留一条白色亵裤。
包扎的布条紧紧贴着伤口,解开时便容易扯痛伤口。
但寒祁在此过程中,始终一声不吭。
林轻舟背对寒祁,望着眼前白雾翻滚的汤泉,听见身后不甚平稳的声息,终是忍不住转过了身去。
望见眼前的景象,他的眼眶微红,心中微微发涩。
寒祁背上伤口是贯穿腰腹的那一剑留下的。解开包扎的布条后,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鲜红的血肉。伤口被扯动后又开始溢出丝丝血液。
这是寒祁为他受的伤。
纵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不知为何,看一次心疼一次。
他情不自禁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触上伤口的边缘,指腹寸寸,轻柔缓慢,眼中全是怜惜。
寒祁悬挂布条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对全世界的感知唯有那点在腰腹的温柔手指。
他心中生出的欢喜如野草般疯长,占据整个心房,但意识到现在他的身份,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酸涩与惆怅。
若是林轻舟也能这般心疼他,而不是这个假身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