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莲艾并不怕他,依旧抵着他,柔声问道。
步年从上往下看着他,眉心动了动,似乎的确有在认真思考。
半晌他道:“陆相送错帖子了,他让我与你打声招呼,说下次请你吃茶。”
莲艾早就想到了,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步年又停顿了会儿:“圣上已经下旨,将在紫薇寺带发修行的芙蕖郡主召回,晋封为公主,和亲乌求。”
芙蕖这个名字也是在记忆深处许久没出现过了,乍听到莲艾倒真的有些意外。
听说康定郡王在先帝驾崩后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去了,只留芙蕖一人在紫薇寺禁足,新皇登基后他们也没回来,不知是不是怕了步年的关系。
“车节说,你要是女子,他一定要和我比武,争夺你的所有权。”
不等莲艾接着问,步年自发就说了下去。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点评:“痴人说梦。”
也不知是说车节不可能打赢他,还是指莲艾不可能是女子。
“陆相说我太记仇了……”步年口中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莲艾颊边,带着一股熏人欲醉的酒香,“伤一分就要回报十分,会让人觉得我凶残暴戾。”他问,“会吗?”
莲艾摇了摇头,步年从不会无理由的大开杀戒,与他相比,甘焉才是那个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凶残暴戾的。
“你觉得不会就好……”步年亲了亲莲艾的鬓角,热热的,麻麻的,“别人的看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相其实说的不全对,伤他一分的人,他会回报十分。但若对方不长眼的伤了他在意的人,他就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大逆不道如何?被世人唾骂又如何?他都不怕做乱臣贼子,难道还怕几个无关痛痒之人对他的看法?
缠绵的吻一路吻到脖颈,却又遇到了关卡。
莲艾抵着步年脑袋,呼吸带着颤音:“将军为何今日,要叫我……叫我夫人?”
步年耐心基本耗尽,他恶狠狠扯去那恼人的关卡,钳着莲艾手腕压在床上。
“我倒也想做赫连夫人,只怕你家聘不起我。”
莲艾黑发铺散在床上,乖顺地任他挑开自己的亵衣,在胸膛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他并没有因步年的话生气着恼,反而嘴角噙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聘礼,告诉我,我回去和爹娘还有大哥商量一下……”
步年道:“给我生个孩子。”
他提出的聘礼,果然绝无可能存在。
莲艾难办地皱了眉:“那可真是聘不起了。”
步年忍不住笑了,伸手抬了抬对方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所以你就乖乖做将军夫人吧。”他含糊道。
第58章 番外三(上)
步年从宫里回来,见桌上正摆着盘雪白软糯的糕点,样式与他寻常吃的一般无二,便随意地拈起一块塞入嘴中。
他嚼了两下,忽地顿住,接着眉毛渐渐皱起。这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实在不像话,但他又不想多尝这味道,就只能囫囵吞枣般勉强咽了下去。
待嘴里糕点都咽下肚了,他忙端起桌上茶盏,用凉茶漱了漱口。
“福顺楼换厨子了?”他过得一向精细,行军打仗那是没办法,有什么吃他就吃,有什么用他绝不挑剔,但在京城,在他自个儿的府里,每样事物都是不能委屈了他的。
一旁管事表情有些古怪,到了步年面前躬身道:“回主子,这不是福顺楼的点心。”
步年更觉奇怪:“难不成是府里换厨子了?”他嫌弃地将那装糕点的盒子退离自己,“这做的什么玩意儿。”
管事咳嗽一声,瞄了眼屏风方向:“呃,这个……”
正不知要怎么回话,莲艾端着碗东西从屏风后转出来了。
他将碗放到桌上,步年一看,是碗枸杞银耳莲子羹。
“你做的?”他拿着勺子搅了两下,“你以前比我还要五谷不分,现在竟然也会洗手作羹汤了,真是不得了。”
莲艾指尖敲了敲那盒点心,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了眼眸:“这也是我做的。”
步年执勺的手一顿,总算知道为什么管事要含含糊糊了。
他似有若无地剐了管事一眼,端起那碗银耳羹尝了一口,火候不够,银耳都还没软,吃到嘴里是脆的,莲子也又硬又苦,实在难以下咽。
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口竟是将一碗银耳羹全部吃下了肚。
吃完他用清茶漱了漱口,再用管事递上来的帕子擦了嘴。
“第一次做,你算是做得很不错了。”他昧着良心尽说瞎话。
莲艾抿着唇笑了笑:“糕里我加了山药,羹里也有枸杞,这都是明目的,我特意问了方姑娘的。”
方媛年前与赫连秋风订了亲,再过一年半载莲艾就要改口叫大嫂了,都是一家人,方媛之前又幸得他相救,与他关系便十分亲厚。
方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隔三差五莲艾就能收到方媛寄来的一大堆名贵药材。莲艾自身对这些补药不怎么热衷,倒是问梁太医要了些明目的方子,让厨房隔三差五就熬给步年喝。
步年虽然不惧苦药,可每天一碗喝下去,也觉得自己从外苦到了里,走哪儿都像个药罐子。这么喝了一个月,他闹了脾气,再也不愿碰了。他这个样子,就连莲艾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不再逼他。
莲艾这几年,心里最是记挂步年一双眼睛,不求恢复如初,只求不再恶化。
上回他在箭道练弩,步年甚至没法知道他有没有射中靶心,太远的事物,尤其是静止的,对方便难以看清。
步年自己虽不在意,莲艾却不能不在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自己的眼睛换给对方。
“你还真是变着法儿的想让我吃药。”莲艾脸上有块白渍,像是面粉的残留,步年伸出拇指替他揩去,“这些留给下人做便是,你自己动什么手?”
莲艾被他蹭的眼尾发热,微微眯窄了一边眼睛,道:“我怕你不吃。我做的,就算再难吃,将军也会吃掉,但要是别人做的,将军不喜欢,就会让人丢出去喂狗。”
步年听着愣了愣,到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何时被对方摸得这样透了。
“谁说我会吃掉?”步年笑得不怀好意,两指夹起那盘糕点晃了晃,“如果我就是要拿去喂狗呢?”
莲艾伸出手给他看,眼睫低垂着,浓密的黑就像鸟羽般遮住了狡黠的眸光:“将军要是舍得,便给狗吃吧。”
只见他原本修长如玉的一双手上,掌心多出了两个水泡不说,指腹上更是明晃晃的横着道割痕,虽不再流血,但伤口周围泛着白,还能看到伤口处隐隐红肉。
步年见此眉心竖的更紧,脸都冷了。要是过去,他们刚相识那会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弄得一手伤,步年定会嫌他没用,但到了如今,步年虽仍会生气,内心另一种情绪却更多一些。
所以说人心啊,果然还是偏着长的,是不是在心尖上,差别大着呢。这会儿也就嘴上捉弄他一下,哪会真的舍得把东西喂了口。就是步年吃到吐,他也会闭着眼睛全部塞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吃药就是,你别做这些了。”他瞧着着实不耐烦,语气也不好,捧着莲艾双手的动作却十分轻柔,“我替你上点药,三天别碰水。”
莲艾闻言动了动指尖,说话声音又软又柔,乖顺的像只小猫崽。
“那我洗漱怎么办?”他嗓音轻缓,仿佛怕自己提高了音量,步年的怒火也会高涨。
步年瞪着他:“我眼睛不好,手还没废呢。”
“将军要帮我呀?”他们现在同寻常夫妻没什么两样,吃住都在一处,除非步年处理公务晚了为了不吵醒他会歇在客房,其余时间两人都是同起同眠。而自从两人睡在一处,莲艾便接手了伺候步年洗漱穿衣的活计,就连为步年擦干湿发细心打理,他也从不假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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