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还不大清醒,若是顾欺芳在正面看着,便晓得那双眼已经睁开,眸中血色明灭,双手指甲都深深嵌入掌中,如抗拒着体内洪水猛兽。
“滚……”
好心当做驴肝肺,顾欺芳是不想理他,可此时行功紧要,撤了掌这人就得血脉爆裂而死,自己也要受内伤。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顾欺芳向来不肯干,她一不做二不休,调动了丹田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向着那人心脉灌过去,下一刻被强大的内力反震开来,呕了一口血。
顾欺芳抹掉血迹,看着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红得让人心悸。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这一刻蓦地有些慌,看着对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浑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勾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继而目光一冷,右手屈指成爪,向着顾欺芳当头而落!
顾欺芳一手抽出惊鸿刀,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接不下这一爪,却不肯坐以待毙。
最终刀扑了个空,爪也没落在她顶门上。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变爪为掌把她推了开去,然后快速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劲力极重,顾欺芳看得心惊,知道他是把全身内力都封住了。
顾欺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他跪在地上,以颤抖的双手支撑身体,抬起头来时露出眼睛,诡异的红已经不见,只留下密布的血丝。
她重复了自己的问题:“你是谁?”
他的声音依然很哑,说话也慢:“慕清商。”
莫名地,顾欺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却问了一个自己都不知缘由的问题:“我……该怎么叫你?”
那个人沉默了很久,一言不发,药力和伤情一同上涌,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顿时倒了下来。
顾欺芳一手把他稳稳接住,让他靠在了自己怀中,而不是砸在冷硬又脏的地上。
她放下了惊鸿刀,弯腰把他打横抱起,重新放回木板床上,然后低头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神情风云变幻,最终都归于了哭笑不得。
“得,那就叫你‘阿商’吧,还得再加一笔伺候钱。”将包袱里最厚一件大氅盖在他身上时,顾欺芳如是说道,然后自以为没做亏本生意,便把心头那无端的跳跃也压下了。
彼时她尚且不知,自己打了那么多算盘,最终一个子儿也没要。
后来沈留听他们闲话,笑说顾欺芳做了亏本生意,她只手揽过身边宁静如画的道长,毫不客气地在那面颊上亲了一口,冲捂脸的沈留挑了挑眉,笑道:“千金难换无价宝,我可觉得自己赚大了呢!”
道长无奈摇头时投来了一个眼神,仿佛穿过了山风细雨,落到那么久远的过去。
其实在深涧下顾欺芳跑来时,端清还有一点意识,只是连掀眼皮的力气也没了。
因此他当时并没有第一眼看到女子的身形面容,只记得那阵随着脚步卷来的清风与纵马时牢牢护住自己的双臂,因此在体内蛊虫和魔功同时作祟的情况下,还留了一线清明没有伤她。
她来之时长风起,恰似飞鸿踏月影,并不惊艳山河,却填满了他残缺的生命,此后前尘多少纠葛往来,余生几多遗憾可惜,俱都泛泛,不值一提。
端清提起煮得正好的酒,给顾欺芳倒了满盏,黑色滚边衣袖下露出苍白修长的手,在交盏时轻轻抹去她溅在手背的水珠,然后难得一笑。
顾欺芳就想,值了。
许多人一辈子殚精竭虑,求的是俗世万物,而她只要了一个人,就胜却人间无数。
第217章 后记·曲终人不散
至此,《封刀》网络版番外连载结束,本文正式完结。
这是蠢作者第一部 原耽,从一开始的小纲狂奔至今,期间有许多酸甜苦辣,在增长经验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很多不足,所幸有你们的陪伴,这条漫长的路并不孤独。
平心而论,这并不一篇让人阅读后能愉快大笑的文,它老套而且沉重,缺乏了轻快节奏感,要耐心读完这部拙劣之作并不容易,在第一卷 结束后曾有朋友劝过我修改大纲,因为这并不符合当下阅读的热门点。
我的确也想过,最终还是没有。
江湖,这两个字简简单单,也在梁金古为首的新武侠小说流派里普及大众,然而武侠的文化虽然源远流长,至今却已经是冷门衰退。然而,在蠢作者的脑海里,依然停留着对“侠”的回忆,由此才会有这篇文的诞生。
它不是所谓“江湖不老、热血犹存”的自命高伟,也没有“武侠扛鼎,鸿篇巨制”的野心资格,这只是一篇有好有坏的文,只写着蠢作者心里的江湖。
俗话说“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每个人的观点看法不同,爱好萌点也有差异,我自身笔力有限阅历不够,只能做到尽力而为以待后进,无法在当下做到尽善尽美,干脆选择了做自己,若是有小伙伴对这篇文失望也不必勉强,愿我们下一本书再见。
在此,感谢所有陪伴我至今的有爱小天使,鞠躬。
接下来会重审前文修改BUG,同时补全实体书番外,蠢作者会神隐一段时间,小天使们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动态(看主页),若有事请询问可以私信,毕竟渣浪总吞回复,基本上看到了我都会回复。
最后,感谢你们看完这些罗里吧嗦的话,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218章 番外八·浮生若梦
(一)
楚惜微出了趟海,回来时带了个稀罕物。
那是一颗蚌珠,有婴儿拳头大,通体莹润,在灯下流光溢彩,被他献宝到叶浮生面前,换来不轻不重的一记拍打。
“这玩意儿是让我耷拉着脖子戴上,还是磨碎了炖汤吃?”叶浮生把玩着蚌珠,瞥了楚惜微一眼,“成色也不怎么样,阿尧你……”
“这是蜃珠。”楚惜微脱下外袍,靠坐在他身边,伸手取过对方的半盏余茶,“我在东海遇到了夷商,他们说此物取自于蜃,其物状似大蚌,吞云吐气则生海上异相,令船家失舵遇险。蜃死之后沉于水下,软肉腐烂殆尽,偌大空壳之内只余一颗蜃珠,在月圆夜将其置于流香静水之上,则能通灵犀、见心想。”
叶浮生挑起眉:“你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楚惜微笑了笑:“我见着他们放在船上的蜃贝,又亲自试了一回,不然也不会拿它在你面前丢脸。”
“哦?”叶浮生来了兴趣,“真有奇用?”
“当晚我宿在船上,点燃倒流香,将蜃珠放置在水盆内,不多时就觉困倦,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有多怪?”
楚惜微笑意更深:“梦见我回到十九年前的荒山客栈,在那黑店中跟你道了句‘兄台’,顺手救了还是小孩子的自己。”
“有意思!”叶浮生拍着大腿笑起来,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一句‘兄台’你就满足了?”
老狐狸早已年过而立,却还一点不改风流气,楚惜微有时牙痒痒,有时又爱死他这样,现在便顺着竿子往上爬,一手落在他大腿上磨蹭了两下,拖长声调:“当然……满足了。”
叶浮生眼珠子转了转,会意问道:“你且说那句‘兄台’,是那个我在什么情况下讲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楚惜微一把捞住了腰,用力按在自己身上,顺势向下躺倒于铺满桂花碎的地上。
叶浮生两条腿叉开在楚惜微腰侧,整个人骑在他身上,脖子也被勾到对方肩窝里,姿势十分不庄重。如此近在咫尺,他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味和酒香,随着楚惜微温热的吐息一同拍在耳畔:“自然是,这样说的。”
眼中一抹暗光闪过,叶浮生张开嘴,轻轻咬在他喉结上,敏感危险的地方被牙齿恶意磨蹭了两下,不疼,却让人全身都躁动起来。
等这躁动平息过后,已经是三更天。
楚惜微亲自给他搓完澡,就去拿了龙砚倒流香和一碗清水,叶浮生做了酣畅淋漓的一场也不觉困,一边喝着桂花酒,一边看他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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