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先刺谁?
穿透侄子,还是给那大白腿姑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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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最到精妙处,连大地都颤抖着配合。轰轰隆隆,震荡起来。
姑苏很少地震。
洛阳司徒氏虽在这里,但还未及拿出看家神器小爆雷呢。
现下的震动,一如天雷滚滚,又如大地崩裂。却不知是来自何处。
围观众人以为老天看不下去了,要来收走谁,一时间充满了懵懂的惶恐。
就连台上形色各异的几位,也不免望向那颤抖来源处。
突然,人群里有谁惊呼。
“什么东西!”
“蛇!”
“蝎子!”
一团尖叫,眼看人群就要散乱。
辽远之外有个爽朗又清亮的声音传来,似带来了清晨初升的阳光,朝气蓬勃而振奋人心:“莫怕——”
台上台下的维摩宗弟子认得那声音,悉数凝神向其方位看去。
远远地,一条华丽的大花毯铺陈开来。
自动向前蠕蠕卷耸,仿佛活了一般。掩盖住龙虎丘的苍苍青草,淹没了落剑潭的碧绿水面。
三条身影站立于花毯之上。一身花青黛紫的流彩,脑后碎辫嚣张,任由花毯托着自己徐徐前行。
为首的细长眉眼,肩阔腿长,透着一股子风流劲。
原本看向温旻的姑娘们又开始去看他了。却觉得他的目光里远有逼人的煞气与邪气,一旦对视虽难免被他勾着,却也莫不脊背发寒。
待那花毯滚得近了,众人里有谁缓过了神,再次尖叫出声:“蛇!——”
那哪里是什么大花毯。是数不清的毒蛇蝎子密密铺垫张扬,簇在一起,形成一条蛇蝎铺就的、会动的路。
那蛇蝎却像训化的骆驼,虽然繁密拥挤,却仍旧规规矩矩。驮着三个人徐徐前行,毫不错乱。
岩氏三雄立于这毒蛇蝎子之上。
岩祝打头在前,斜睨着欣赏诸人心惊胆战的模样。不忘坏笑着补充:“谁动咬谁哦。”
霎时之间,原本要疯跑的众人都如被钉在木架上的腊肉,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叫了。
只能任由那些麻簌簌的可怖东西从自己面前、脚下、甚至脚腕蜿蜒过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清朗如朝阳的声音便又再次传来:“诸位莫怕。”
随之而来的是大地更重的颤动。
站在外围的人们,终于看清了远处情形——一头巨大白象正缓步前来。
它是如此庞大,如此稀罕。那白到发亮的长牙,那如传说中芭蕉扇般的大耳朵,那不可思议的长鼻……
它见到渺小如蚂蚁的人群,情绪亢奋,扬首长鸣。
方才那清亮的好听声音就是从白象背上传来的。
象背如遗世高峰,峰顶架着座錾金缠枝花辇。
一条高高身影立于辇中,玄青衣袂飘飘,身姿岿然。虽然离得远,但依稀可见那人面容线条如刀刻般的分明。
中原腹地本就少见大象,更没见过有人如此嚣张地站乘着象来。
再加上那开道的毒蛇花毯、那四散铺开的长长队伍。一时间,人们根本无法分清这是真的,还是梦境,还是神祇临凡了。
就连那毒蛇蜈蚣和蝎子组成的大花毯,也因白象威严、神祇英俊,而显得像个护法的礼器,没有那般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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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游一方低声咒骂。
温旻也冷下眸光。
他连正眼都不用给。只消一瞟那咋咋呼呼的张扬劲儿,便知来人是他此世的宿敌,是那死了姐姐的丧门星,那不嚣张就活不下去的死对头。
这么大排场,自然是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来了。
蛇蝎花毯与白象之后,还跟着不少人。
有乘猎犬拉车的喻修、左良,也有骑马的白祈翠珠,还有些不知是谁的跟班。
温旻根本不想看他们。
他只想找一个人。
他只在那长长的队伍扫了一眼,便在队尾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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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今日排场也不同于以往。坐在一架小小的乌漆雕花步辇之上。由四个仆人抬着,左右跟着虎伯和阿鹰。显出一派不可侵犯的气势。
可在温旻眼里,他分明还是他。
在声势浩大的队伍里,他显得小小的,孤零零的,却倔强兮兮的。
他看着前方,肃着面色。
明明没什么表情,温旻却总觉得是有谁惹他不高兴了。想把他拉过来搂一搂,抱一抱。不要他在那闹哄哄的杂耍队伍里待着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金不戮的目光扫过擂台。温旻的心剧烈地跳起来。
可还未及四目相对,金不戮便又望到远处去了。
阿辽在爨莫扬那一边。
看了半天,温旻心中得出这样一个干巴巴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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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又想:不对。阿辽在队伍的最后,还落了一段距离。分明是不想和明月山庄有太亲近的关系。
反观万品楼,喻修左良前呼后拥,正在那浩荡队伍的正中间。
这才是正式与爨氏联手的标志。分明是要和维摩宗对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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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庄的队伍行至近前,蛇蝎大花毯先行开道,在二层看台附近找了个绝佳的位置,摞起来。
呼啦啦——
人群们尖叫的尖叫,躲闪的躲闪,自动让开了块空地。
爨氏队伍便在这里落了脚。
更分出一队,拥在擂台周围,将维摩宗的小弟子们也围了。
好在小弟子们个个训练有素,远未被这浩大声势所镇吓。一例岿然不动,誓要死扛到底。
位置一定,那毒蛇蝎子簌簌地纷纷四散。围观众人惊魂甫定,四下寻找,竟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大家只能直直站定,再也不敢乱挪位置——现在是没什么蛇蝎了,可保不齐在谁脚底下藏着呢。
爨莫扬乘象,离擂台和人群有相当一段距离,不得近前。
只见他如展翅雄鹰般凌空飞身,自象背跃至擂台中央,和纪佳木相对而立。
围观众人终于看清了他——那雕刻般的英俊容颜,立刻将匍匐在地的司徒皓比下去了。
年少多金又有气势,长得还这般好看。这让看台下的姑娘们再次心动了,尖叫了。看看他,又看看温旻,真是不知道上古神祇和云端仙童之间要选谁才好。
就连人群里那戴帽蒙纱的小少年也一愣:原来爨莫扬长的是这副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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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佳木敛起神色,换上一副肃然。示意司徒皓到最后首去。
他便弯着腰,愣愣地站到温旻和游一方身后去了。
爨莫扬对眼前这一幕仿若未闻,冲纪佳木一揖:“纪姑娘。”
再向她身后和擂台四周一看:“赵廷宴赵兄还未到?”
纪佳木一愣。
经过刚才司徒皓一幕,哪个人不又恨又怕,骂她一声妖女?
可爨莫扬连看她的眼神都和看其他人一般无二。一开口不问别的,问的却是大师兄?
她当下便笑了:“爨少庄主是看不起我们几人,点了名要和我大师兄过招?”
爨莫扬轩眉:“不敢。在下只是有一事未明,想向赵兄请教。”
纪佳木上前一步,盯住他深邃双目:“爨少庄主没忘记今日来此为的是什么吧?”
为的是什么?
他来为的是什么?
人群涌动了。
爨少庄主为的是这穿黑裙子露大白腿的纪姑娘么?
不能不能,听说大小魔宗打了赌的!
不是打赌,听说是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哇。
爨莫扬也望进纪佳木漆黑中有勾摄之意的眸子里,朗声说到:“当然不敢忘!莫扬前来,为的便是这——”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回荡全场,陡然有金属铮铮之意。
爨莫扬内力雄浑,提气传音。全场从最前排的人,到躲在石头后的最后一人,再到二层阁楼的每一位贵宾,无不被他的声音震得胸腔共鸣,双耳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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