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时间,维摩宗两大长老皆已到场,又是援军又是机杼。只管对黑衣人射杀,顿时扭转了乾坤。
明眼人都已明白了:这是个连环计,套中套。
维摩宗看似薄弱,实则埋伏重兵。这几大长老都到了,显然是打算做件大事。
到底是想要抓那疑似孤山派的黑衣大汉,还是想抓岩祝,此刻并不好下结论。
爨莫扬冲岩祝用俚语沉声道:“岩祝三哥,我们莫要硬拼。先放维摩宗的人过去。”
岩祝也明白这个道理。招呼手下分成四路,从中间腾出四条通道。允尔朱锡睿带人进入包围圈中护主。
&&&
尔朱锡睿和欧阳千代的人飞速护在简易遥身边,留了一部分包围外圈。
刚一就位,便听得远处响起一阵轻笑。
那声音属于一个男子。
位置高高的,似乎来自空中。十分空灵,又十足韵味。
带着亲切、带着诱惑。好像一只妖,更似佛经里的魔,在黑暗森林的深处招手。
更像一阵烟雾,飘渺于无形。
场下诸人,除了维摩宗众人早有防备,其他人都似醉了一般,沉溺在这个笑里。就要永远睡去了……
爨莫扬是最先醒来的。
岩祝跟着猛然醒来。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暴喝,打断了那诡异的笑声。
爨莫扬先回头去看金不戮。
金不戮眼神涣散,似乎刚刚也中招了。但现在已被大喝震醒,正在不知所措地揉眼睛。
爨莫扬立刻放心少许。
岩祝开口朗笑,想要压住那声音:
“阁下远道而来,不如现身吧?——青山一黛薄一雅,薄大美人,何不让我等一睹芳容?!”
岩祝刚说完,海边的一个大机杼便张开了一道小门。
一条身影,如一缕青烟,飘飘荡荡从小门里出来。
看不见他如何落脚,他便已站在东安洲的地上。
看不到他如何行动,他已展开一把折扇,遮住自己半边面庞。
露出的半张脸,额头光洁,眉目风流。
他明明那么素雅干净的。眸光流转之间,却又似笼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让人忍不住走近一些,再近一些。想要拨开那烟雾,好好看看他。
便如一无所知的小鸟,一步步走进花蛇布下的陷阱。
在场的人,立刻想到一个名字:纪佳木。
眼前这人,分明是个男子。却比纪佳木更不知厉害多少倍。
纪佳木固然灵巧妖娆,跟他一比,却只是个拙朴单纯的小姑娘罢了。
有那么一刻,岩祝竟也被诱。眯起细长风流的眼睛,向那男子走了两步。
可他毕竟乃悍匪之首,不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豁地醒了过来,哈哈大笑,如若响雷:“果然是你,薄长老!”
来人放下折扇,露出全脸。
他分明清水素净,却不知为何,永远似罩着一层招摇的薄纱。
启唇一笑,周遭顿时风平浪静。当众开口,却好似在说私密情话:
“岩祝大当家,好生丰神俊朗——一雅能见到你,当真三生有幸。”
&&&
来人正是维摩宗癸字堂长老。青山一黛,薄一雅。
薄一雅虽然风流淡雅。但他一到场,这局势可是一点都不风流,丝毫也不淡雅。
今日维摩宗几大长老犹如走马灯,轮番登场。
这帮人凑在一起,便是顷刻将金家堡拆了,也是小事一桩。
却不知他们是想做到何种程度。
灭了金家堡?还是抓了黑衣大汉?
岩祝明明是个晚辈,却毫不露怯。回敬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哑声撩道:“薄长老,你也好生勾人。”
眼神却是分外犀利,余光飞速观察周围形势。
四周的大型机杼,已悉数打开小门。
纪佳木、游一方、乃至从未在南海露面的邵弘、还有新弟子司徒皓,纷纷从机杼中钻了出来,飘身而下。站在薄一雅身后。
&&&
相比而言,只有温旻是特殊的了。
他明明是和这些同门一起到的南海。
现在,同门都藏在不知什么时候埋伏好的机杼肚子里。而温旻,浑身是伤,犹如罐子中闷头打斗的蟋蟀。
他看向纪佳木,纪佳木回应的眼神仿佛一声抱歉。
他看向游一方,游一方也在焦急地看他。似乎刚刚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想要告诉他却没有途径。
咚的一声,是真相落地的沉重。
温旻已经全明白了——宗主另部了一个局,却没有他的份。
阿辽呢?
温旻蓦地回头看向金不戮,在心里大喊:阿辽,我不知情!
这些事都不是我策划的!
可金不戮只紧张地盯着怪物般的银河落九天,又一眼眼去看爨莫扬和岩祝。眼神里有心灰意冷,更有满满的哀求,似想请两位哥哥帮忙保护祖坟东安洲。
对温旻,却是刻意躲避,一眼都没再看了。
第140章 139. 耗尽性命想护的
薄一雅清风舒朗地笑着行礼:“宗主,一雅来迟了。”
简易遥向椅背里一靠。不见两军对垒的剑拔弩张,却是一派闲适悠然:
“替我跟他们聊聊——孤山派先在杭州暗算我右护法,后伤害爨小姐,又在姑苏又做下江家灭门惨案。屡屡伤及无辜,只是为了借明月山庄的刀来杀我。如此心狠手辣,到底受谁指示,还有何同党,悉数交代出来。”
说罢,半闭双目,好似大事完成,终于可以置身事外了。
薄一雅得令代为主持大局,首先便望向黑衣人的首领大汉。
首领大汉见敌军甚多,知道生死在此一战。也无意隐藏了。仰头长笑,一把掀起头脸上的套子。
他竟然依旧是易容的。
这层头套之下,才是虎伯伤疤满布而独眼的脸。
他易容了两层。
&&&
虎伯指着简易遥,朗声斥责:“魔头!若说心狠手辣,谁又能比得过你?!为一己之私,灭我孤山一门。连幼儿妇孺都不曾放过。今日我便替孤山数百冤魂找你讨命!”
简易遥依旧轻闭双目,一派悠然,全当没听到。
薄一雅风流眉眼一转,面色已寒下去:“吕剑吾,你莫要血口喷人。”
虎伯仰头大笑:“我?血口喷人?!”
他这一回应,算是正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孤山弟子吕剑吾。
那么他的副统领,就是阿鹰了。
而这些想要刺杀简易遥的黑衣人,就是孤山弟子。
孤山派已灭门十多年,突然间竟冒出这么多人!
在场诸人,知道孤山派旧事的,无不豁地去看那些黑衣人。神色中充满惊惧和困惑。
宾客和下人们,也是惊呼一片。
和虎伯吕剑吾熟识的,更是尖叫出声。不敢相信和自己共事许久的阿虎、阿鹰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
沈知行全程目瞪口呆。这一重重真相将他击得来不及摆个合适的表情。
从惊讶到疑惑,疑惑到剧痛。似乎一场旧梦倏然掀开面纱,下方是个狰狞的真相。
他嘴角挂着个奇怪的笑,更像是哭:“想起来了,十二年之前,杭州月白楼,有个白衣少年曾劝我不要再等‘他’。那少年身材高挑,和你,吕大哥……很像。难道,难道是吕大哥你易容去的?”
吕剑吾冷笑:“当年我受人所托,劝你不要寻死,你不肯听。而今,莫怪我刀剑无情。”
沈知行退了好几步。
一代剑神,居然站都无法站稳:“……他,他呢?……还好么?”
他知道这一切么……
吕剑吾的笑中有狰狞的苍凉:“好?我这张脸,拜沈大护法所赐。现在他是何等模样,你还敢猜一猜么?!”
沈知行震惊异常:“不可能!我记得当时他没有……不可能!”
转而又道:“那也没关系……只要他现在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