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治卿萧梧岐勤勉剿匪。虽牺牲手下勇士二千人,却拔除南部悍匪三升道。功过相抵,不做处理。
钦命萧梧岐立即整顿,重新招募平安治军。
阵亡的两千平安治军,皆重金抚恤,追官加封。
同时,兵部拨精锐部队再南下永安,剿灭三升道余部,由萧梧岐坐镇指挥。
据闻,平安治卿萧梧岐手下幕僚仇先生,为剿匪一事鞠躬尽瘁。抓获渔舟当日即大病一场。经脉大乱,武功暂失。在南海金家堡静养。
萧梧岐发信慰问,派弟弟萧兰卿马上回金家堡抚慰照顾仇先生,直至先生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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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消息时,爨莫扬刚推金不戮坐在椅床上散了个步。
金不戮原不知此事。一切结束后,仇先生无故在此养病,他疑惑不已。爨莫扬便提了一句。
金不戮听闻消息后突然旧伤复发,已经快要恢复的内息再次紊乱。
爨莫扬疑他担心萧兰卿,低声抚慰,说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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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金不戮卧房,爨莫扬和岩祝、白祉等人聚在一起。
爨莫扬紧握七宝镰月刀,沉沉道:“此事疑点甚多。”
岩祝表示愿闻其详。
爨莫扬细细回想刺杀渔舟当日——
那日拿到渔舟人头之后,仇先生内伤复发瘫软在地,却拒绝爨莫扬为自己输真气疗伤,只托他代为掌控全局。
三升道乌合之众一团混乱。爨莫扬凭着卓绝之才,一举将几个重要匪首擒下。
而后,他亲自拎着渔舟的人头去找永安王确认。又马不停蹄一路北上,进邺京将人头送到萧梧岐手上。
另一边,杨槿传消息给萧兰卿,众人在永安汇合,押三升道俘虏进京。
由此平息一桩大事。
可疑之处在于:杀渔舟当晚那过于清晰、实际却没什么重大价值的堪舆地图。
以及爨莫扬寻遍各个洞窟都无、却突然出现于仇先生手中的渔舟。
爨莫扬道:“感觉,仇先生早知道渔舟在哪——他根本不想我找到渔舟。只怕,他与渔舟、孤山虎伯吕剑吾,都有说不清的关系。诱我前去,只是当个看客。”
岩祝听完,也觉得疑点甚多。细长的眼中戾光一闪,狠狠道:“这帮狗官。以后莫再谈他娘的交情!”
爨莫扬点头:“兰卿天真无辜,日后我还当朋友待他。但平安治和仇先生,我再也不打算同他们有半缕瓜葛。”
岩祝咬牙切齿:“来日定要干他狗日的一票,让这帮直娘的狗官的站着来,爬着回去!”
又匪里匪气骂了一阵凶悍的脏话,才结束。
爨莫扬冷电般的眸光在他脸上一转,认真道:“平安治复杂至极,我们又与魔宗结了明仇。岩祝三哥宜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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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同样传到了小五台山。
其时大宗主正携各位长老在八面万风堂集议。
简易遥听闻此事,金口直断:“三升道的渔舟也是孤山派的。”
而后,眯起了波澜深沉的眼眸——仇先生为了自保,不惜戕害同门。不论他是否是顾白,都算个人物。
薄一雅应和道:“难怪春初之时,吕剑吾能安排花匠‘见到’渔舟从岩祝山寨出来——孤山派也算苦心经营多日。”
简易遥问:“那人可还在岩祝山寨?”
薄一雅道:“三十二路匪帮已经把所有人都洗了一遍。那花匠最后被岩祝揪出来,大卸八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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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遥目光转向最下首:“温旻,你怎么看。”
温旻也来了八面万风堂。代他师父沈知行参与集议。
八面万风堂乃机密重地,普通弟子连踏入都十分难得。
可温旻不仅来了,还堂而皇之坐在众长老当中。
虽说是代沈知行,虽说只坐在最下首,却是连大师兄赵廷宴都没享受过的殊荣。
上一个获此殊荣的,还是年少时的简易遥。
此乃何等重要的信号。
温旻在南海金家堡一战,部署详密,行事妥当,同行者有目共睹。
到八面万风堂开会,说的是代师父前来。但众人都清楚,这是一份没有明示的奖赏。表示他的南海一行,深得宗主欣赏。
无数弟子惊愕、侧目、仇恨、艳羡……不一而足。
温旻第一次来开会之时,不仅所有的侍者震惊难言,就连在坐的长老们都暗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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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温旻颇懂收敛。坐在下首从不妄言。只有在被点到时才说上几句。
今次,他也一样。
听闻宗主点名,温旻先站起了身,十分恭敬地向在座诸位长辈行了礼。而后言简意赅地说:“弟子猜测,替平安治送人头的那年轻人,应该就是爨莫扬。”
想到此,他微微地笑了。心里想:明月山庄素来不与朝堂结交。这一回,爨莫扬却愿意出手,必然是冲着“义气”二字。
此人果然爪牙犀利,却暴露了弱点。
将来若将他拿下,不拿个金笼子来装,还配不上他了。
简易遥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既然明月山庄、三十二路匪帮同平安治如此亲密,便送他们一分生死之交才能享受的大礼。”
仇先生逃得了一时,又怎能逃得了一世。这份大礼,自然是要帮他早日露出孤山余孽的真面目。
只是这礼物,需要费些时间来准备。等一个最恰当的时间送出。
可费时间有什么了不起?
简易遥平生最不缺的便是耐心。最喜欢的便是和时间为友。
好东西,总是要等上一等,才有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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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大宗主的筹备,历时近半年。
半年以来,江湖无事。如风雨前夕,云和雷都匿在海的深处。
也有少许浪花跳出水面,以昭示所谓“太平”不过掩盖暗流的海面而已。
如,仇先生重伤痊愈,从金家堡回到了邺京。重整旗鼓筹建平安治军。
因永安剿匪一事轰动王土,报名入平安治军效力的后生竟然成倍增长。
再如,半年来弹劾过平安治的兵部、清流们,在皇帝面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因各种原因获罪获罚的不少。
又如,因金家堡一事中维摩宗过于强势,又遇到了平安治的绝妙反击,使大魔宗在江湖中恶名更甚。
不过不要紧,简宗主从来不介意江湖风评。
在刀快便可杀人的江湖之中,风评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他所在意另有其事:近两月探子频繁上报,在南海、永安、乃至邺京,先后都出现了类似右护法沈知行的人影。
只他自己,虎伯吕剑吾并不在周围。
那人影有时在药房,有时在买酒,踪迹一路从南至北,却从未停下过。只是倏忽一现,连确认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可确认:这人影精神得很,身上没伤。
每当此时,简易遥总是背过身去:“不必说了。”
可下次集议,他定然还是一口淡淡而没有温度的语调:“右护法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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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维摩宗壬字堂自邺京传来信报:
南部外邦影竺国,有王族船队在将南海着陆。后续会由陆路进京,拜谒当朝皇帝。
一听这船队的任务和线路,简易遥笑了:“甚好。送给明月山庄、三十二路匪帮和平安治的大礼,可以筹备了。
“去年中秋,三十二路匪帮袭我右护法。我一直未理,不代表此事已过。现在可以一并结算。”
着侍者传温旻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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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来,温旻长进不少。
他在小五台山分外用功,日日勤奋练习罗手素心经。脚步越发矫健而轻盈,如一只小豹,无声地跃入宗主安止院内。
简易遥见他进来,将一封信朝他扔去。
那信含着五成内劲,剑一般笔直地刺来。
温旻一看便知是简师父考校,凝起内力,小心地接了。
四下无人,温旻便一改肃穆神色,笑嘻嘻地捧着信,递回给简易遥:“简师父,徒儿又惹您生气了?瞧把我简师父气得,一见面就教训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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