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王猎户一面之词,大人也不能断定余姑娘出事的时候草民是在场的。”晏辞淡声说,“大人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不如等仵作验明余姑娘死亡原因,真相自然清楚。”
查述文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堵了回去,果然说不出话来。
白伯良眼见两方对质胶着,赶紧道:“这个以后再查,本官已经将验尸的文书交给了仵作,想必仵作马上就能验尸回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又一阵噪杂,百姓纷纷避让一条路出来。
一行人走进来,最前面的正是拿到文书后便去验尸的仵作。
第97章
此时距离发现尸首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天,仵作街接到衙门的命令后便出发去义庄。
此时他回来,想来已经验过尸,到了堂下尚未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放在他身上。
他上前来,恭敬道:“禀两位大人,下官已验过尸身。”
白伯良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点头道:“所以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仵作再次谨慎开口:“下官验尸后发现余氏是由于喉管被人掐住,窒息而亡。”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一旁的温氏听闻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向一旁晏辞的眼神满是怨毒,若非有余庆在旁边拦着,她都想过去和他拼命。
晏辞蹙着眉头。
这话摆明了余荟儿是被人掐死的,当然他在看到余荟儿尸体时便已经知道这个结果,虽然此番他有嫌疑在身,听到真相还是难免有些唏嘘。
这姑娘虽然与他们有过节,但谁也不知道她会突然死掉,还是死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白伯良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将噪杂的声音压下去:“安静!”
他皱着眉问仵作,问出了众人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余氏是何时死的?”
如果可以确认余荟儿死的时候在戌时之前,就可以证明晏辞的确是被冤枉的,那王猎户看到的人就不是晏辞,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仵作再次开口,语气里处处谨慎:
“禀大人,下官前往义庄验尸,余氏尸体身上的淤青和指印,形成时间都不超过四个时辰,毙命时间是在子时和丑时之间。”
此话一出,晏辞脸色沉了下来:“不可能!”
查述文听到此话顿时松了口气,指着晏辞冷厉道:
“大胆刁民,你还敢说谎?!”
他用手指敲了敲案子上的文牍:“今早衙役已经去往山上调查,除了今日那一个上山的村民的脚印,根本没有下山的脚印,说明昨天夜里子时到丑时的时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屋子里。”
“你还敢狡辩自己不是凶手?”
围观的众人听完这番话,看着晏辞的目光已经不对劲,有些人从最初的同情转变为怀疑,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案子到了此刻,无论怎么看,晏辞都是杀死余荟儿的最大嫌疑人。
顾笙同样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他手脚发凉,几乎呼吸困难,不会是夫君,绝对不是夫君!
他上前跪在晏辞旁边,不住摇头,泪水大颗大颗滑落:“你们一定弄错了,不是我夫君干的!”
“王猎户在说谎怎么办?”苏青木脸色十分难看,也冲上前跪下,大声道,“只有他一个看到了,怎么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王猎户就叩首,急切地道:“大人,草民说的句句事实,就是他们两个在山上,不会有错的!”
晏辞眯了眯眼,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再到王猎户的证词,都明摆着有人设了个局,栽赃陷害自己。
“我没有杀她。”他抬起头,“我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查述文冷哼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把打晕的你和余氏带到屋子里,再掐死余氏,趁着暴雨出逃,就是为了嫁祸给你?”
“晏辞,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的确,这个说法太牵强了,若非他真的被打晕,晏辞自己听到这个说辞都无法相信。
然而他没有理会查述文,只是摇了摇头:
“我要求重新验尸。”
查述文见到他这副拒不承认的样子,恼火道:
“刁民!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不承认?!”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晏辞高声道,“何况我杀她的动机是什么?”
听了这话,查述文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来之前本官已经调查清楚,几日前,余氏曾经传过你夫郎的闲话,还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是也不是?”
“是。”晏辞不可思议道,“难道因为这个我就要杀她?”
旁边的温氏听到此处已经开始哭天喊地:“大人明察,小女几天前一直神色慌张,问她什么也不肯说,一定那个时候就受到这贼人的威胁!”
她又拉了一把余庆:“庆儿,还有那件事,你说!”
余庆有段时间不见,依旧一脸憨样,此时看着堂上的人,半天踌躇着不敢开口。
查述文道:“你且说出来,白大人会为你做主。”
余庆这才哆哆嗦嗦将之前余荟儿让他趁着铺子里没人的时候,把晏辞要参加斗香会香方偷了出去给余荟儿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此处,苏青木遏制不住怒火,上去就想打他,结果被衙役拦住按在地上。
“他救过你!”他咆哮道,“你还敢偷他的方子!”
还有荟儿...是她,她怎么能这样?
然而这已经不是重点,真相在这种不合适的时候说出来,除了铺子的几人,根本没有人关注这个。
查述文眯了眯眼:“公堂之上,还敢大呼小叫,给我拖出去。”
几个人上前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苏青木极其不服,不停挣扎,结果依旧被人扔了出去。
他还想再站起来冲进去,结果身后一只手拽住他。
他回头一看,是苏白术。
她面色同样凝重,想来是听到事情后赶过来的,此时看了苏青木一眼,摇了摇头。
堂上,温氏生怕有人降罪给他儿子,忙道:“大人,我儿子这件事上做的的确不对,可一定是晏辞因此对小女怀恨在心,又因为这次的事才对她下毒手!”
查述文从一旁将从屋子里地上的那个荷包放到案上:
“如果本官推断不错的话,因为几日前余氏传过你夫郎的谣言,被你发现怕你报复她,才借探亲为由外出躲避。”
“不料昨日回来的时候依旧被你发现,你对其威逼利诱,余氏无奈之下,只能用荷包里的银子贿赂你。”
“随即你见要下雨,于是跟她一起上山,到了半山腰的木屋却她见色起意。”
“结果余氏不从,被你抓住,情急之下拿屋子里的棍子砸中你的头部,你一时恼怒就掐死了她。”
晏辞声音冷的像冰:
“且不说这个动机太过蹊跷,就说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用棍子砸到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头上?而且若真是我所为,我为什么不在夜里逃走,还要留下等到天亮被人发现?”
查述文眯了眯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因为昨夜雨势过大,你根本出不去门,所以想趁今早出门,却被王丁率先赶回村子。”
“你看到有村民前来,才故意装作被打晕,是也不是?”
晏辞胸膛起伏不定,只觉得这罪名实在太过肮脏,生平第一次有人将这么一盆脏水泼到自己头上,然而看着那些“证人”“证物”,他竟是百口莫辩,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这个局里。
查述文回过身,朝一直拧着眉听他说话的白伯良道:
“白大人,下官认为此案已经可以了结了。”
白伯良虽然一直不在状态,但是听到此处,又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推断的结果看起来已经是最符合事实的了。
终于,他的目光看向晏辞:
“晏辞,你还有何话说?”
晏辞冷冷地看着他:“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况且这些都是大人的推断,难不成要强加在草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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