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里的顾笙听到他的笑声抿着唇,没有理他,小脸雪白。
晏辞识相地赶紧闭了嘴,大步迈进溪里。
顾笙用手捂着脚踝,鼓了鼓腮帮子。
晏辞弯下腰去看他的脚腕,只见顾笙的一只脚卡在了两块石头之间,嫩白的皮肤红了一片。
晏辞把筐放到一边的岸上,蹲下身去。
他小心地将顾笙的脚从石头缝里拿出来,轻轻帮他揉着脚踝。
“疼?”
顾笙摇了摇头。
晏辞“啧”了一声,捞起他的腿弯,将小人儿一把抱起来。
他把他抱到溪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然后脱下外衫垫在岩石上,再把顾笙放在上面。
接着单膝跪地,把顾笙的脚放在他的腿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鞋子。
顾笙低着头看着晏辞动作,雪白的脚掌被他小心地握在掌心,晏辞低着头问道:“能动吗?”
顾笙轻轻一动脚踝处就传来剧痛,他摇了摇头。
晏辞认真低头研究了一会儿道:“好像脱臼了。”
顾笙脸都白了,而且晏辞温热的手指还不时触摸到他的脚心,弄的他浑身都在发痒,连疼痛都顾不得,恨不得立马把脚抽出来。
顾笙只能小声地问:“那怎么办?”
“可以接上的。”
晏辞比划了一下,十分有自信地抬头:“我数到三就帮你接上,不过有点疼,你忍一下。”
顾笙紧张地点了点头,攥着衣服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听着晏辞的声音:
“一,二...”
“咔嚓”
清晰的骨节复位声传来。
顾笙瞪着晏辞,晏辞抬头无辜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许久,顾笙才反应过来,咬着唇控诉道:“你没数到三...”
晏辞诚实地点头:“没有。”
他站起身大笑着把顾笙抱在怀里,又安慰了好一阵才蹲下身,将背部朝向他:“来吧来吧,夫君背你。”
顾笙还犹豫了一下,等到晏辞又说了一句“来啊,别害羞。”他才将身子伏了上去。
晏辞掂了掂背上的人,轻的像只猫。他将镰刀放进筐里,一手拎着筐,一手拿起木棍,末了还不忘转头交代背上的人:
“你可要抱紧啦,要是掉下来我可就直接走了。”
顾笙瘪了瘪嘴,胳膊却听话地环紧晏辞的脖子,把鼻尖埋进他的发里,闻者干净好闻的梅花香,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晏辞迈过小溪,直接奔着那片松林而去。
这片松林位于小檀山山腰以上的位置,长势不算茂盛,大概是这里气温比山脚低的原因,距离地面很高的枝头难得的生着松果。
晏辞侧了侧头:“帮我个忙。”
顾笙奇怪地问他:“什么忙?”
晏辞朝着那堆松果扬了扬下巴:“打下来几颗。”说罢还把手里的木棍递给了他。
顾笙伸手接过木棍,晏辞问他:“拿不拿得动。”
“拿得动。”顾笙拿着棍子,用力朝斜上方的枝条打去。
第一下没打中,晏辞听着呼啸的风声,不禁缩了缩脖子。顾笙在他的背上直起身,很努力地再次挥动棍子,打中了。
无数松针随之落下,洒了两人满头满肩。
晏辞甩了甩头,将那些松针抖了下去,就这样几次后,地上落满松果,他用一只手捏了捏顾笙的小腿:“好了。”
然后把顾笙放了下来,让他靠在树下休息,自己则把那些松果一一捡到筐里。
顾笙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这些也能当香料吗?”
晏辞高深莫测道:“万物皆可入香。”
他看着顾笙毫不怀疑地用力点头,觉得小夫郎真的是单纯又好骗。
回去的路上,顾笙乖顺地伏在他的背上,晏辞把斗笠给他戴上。
自己在心里庆幸因为最近各种奔波和上窜下跳,身体素质还不错,能把顾笙一路背回去,当然也可能因为顾笙太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然而等到半山腰的位置,眼见刚才还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
顾笙有点紧张地抱紧他:“不会要下雨吧?”他们两个除了一顶斗笠可什么雨具都没戴。
晏辞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道:“应该不会。”
似乎为了反驳他的话,他这句话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闪电落在不远处的山头,紧跟着轰隆隆的声音,豆大的雨滴不留丝毫情面地朝两人劈头盖脸砸下。
大雨倾盆而至。
晏辞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加快脚步,然而还没到山脚,天便全黑了下来,豆大的雨水打在两人的身上,直接把两个人浇成了落汤鸡。
顾笙有一顶斗笠的缘故还好,晏辞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空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半山腰一间猎户打猎时用于歇脚的小屋跑去。
这屋子是他上山的时候眼尖看到的,暗自记了一下位置,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晏辞背着顾笙冲进了小屋,屋子门上没有锁,屋子里有一张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简陋小床,一旁的角落里放着一堆挂满蜘蛛网的木柴。
晏辞从怀里摸出两块火石出来,他把那堆木柴捡了过来,虽然放了很长时间,但是令人庆幸它们都是干的。
晏辞把木头放在屋子中间一个有些年头的火盆里,用火石将其点燃,刚开始还是一簇小火苗,等到火苗蔓延木头之上,温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屋子。
晏辞将身上湿漉漉的上衣艰难地扯了下来晾在火堆旁边。
火光映衬着他线条流畅的上半身,发梢的水珠顺着紧实有致的肌肉缓缓流下。
他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的顾笙,伸出手,温声道:“过来烤烤火,穿着湿衣服过夜会生病的。”
第14章
顾笙远远地看着晏辞将火生了起来,然后又毫不避讳地把衣服脱下来晾在一边。
他把竹筐里采的香草全部拿出来,逐一放在火堆旁边,那几颗松果更是格外在意。
把所有东西都摆好了,回头看到顾笙已经坐在了旁边,脸还是白的,不知是冻的还是淋的。
顾笙又坐的离火堆近了点,两个人把袋子里的炒米分了吃掉,身子才算渐渐暖和不少。
晏辞看了看他,伸手握住他的脚踝,顾笙轻轻挣了一下便没有反抗。
却见晏辞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膝上,然后从筐子里找出一株香草,用手指把叶片细细撕碎了,直到汁液流出才将它们放在顾笙尚有些红肿的脚踝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蔓延,顾笙奇怪道:“没想到这些还能治病。”
晏辞用鼻子“嗯”了一声:“香药同源嘛,不是所有药材都能当香料,但是所有的香料都可以入药。”
他耐心地帮顾笙穿上鞋,看了看他:“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
顾笙还是有点害羞,他是个哥儿,没办法做到像男人那般坦然脱掉衣服。
但奈何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实在难受,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眼前的人又是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害羞的。
但是晏辞笑了笑,似乎很清楚他的顾虑,转过身继续把那些香料烘干,没再去看他。
顾笙面上微红,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里面的底衣还在,然而沾了水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看起来就跟透明的一般,让他面红耳赤。
好在晏辞似乎很了解他的心思,等到他身上那件小衣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晏辞才起身披上外衫,走到窗前轻轻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外面已经昏暗的不见五指,而且狂风大作,把脆弱的窗扉吹得吱呀作响,有风灌进来,将火盆里的火吹得起起伏伏。
晏辞心里一紧,搞不好真的要在这过夜了。
“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
他有点后悔把顾笙带来跟他一起受罪,走到他身后,看着顾笙有点冷的样子,伸手帮他把头发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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