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看着他在纸上加加减减,忍不住道:“你这是运了多少香料过来?”
毕竟载的货越多,泊船税就越高。
“我准备把咱们在镇子西边新盘下来的那个仓库填满。”苏青木嘿嘿一笑,“反正这些东西又不像你说的那什么‘甲香’又臭不了。”
他用笔杆指了指外面的天:“你看这天整日阴沉沉的,半个月了还不放晴,再过几天万一遇到暴雨,船只都不好出海,上哪找人送货过来。”
他们这些香料大部分是从海上运来的,只因为大燕朝虽然地大物博,但在香料广泛性上实在欠缺,味道好又独特的香料几乎都是从南海上运过来的。
不过那种又靠谱,出海经验又丰富的船队几乎都隶属于官府,若非苏青木靠着他叔叔那层关系,让他们这几个不靠海的小镇青年联系到船队实在有些困难。
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可是香料放的久了,空气中的水分会影响味道的。”
苏青木毫不在意:“先屯着呗。”
“没事,我又雇了两个人,专门负责看着仓库里那些香料,万一香料潮了,就扣他们工钱。”
杨安听了这话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朝苏青木暗搓搓竖个大拇指:
“东家这是越来越有当大老板的样子了。”
苏青木拿起盘子里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荔枝丢给他一颗:“吃你的荔枝吧!”
杨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对了,你联系开分店的事怎么样了?”
杨安将荔枝麻利地剥皮放进嘴里:“找牙人问过了,反正按镇上目前的空房子,位置好的大部分都被人盘了,位置不好的,咱们盘下来那也没意思不是吗?”
“不怕!”苏青木一拍晏辞的肩膀,“咱们有镇上最厉害的香师怕什么?”
“酒香不怕巷子深!”
虽说现在铺子名义上是苏青木的,官府的文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但其实铺子里的人,包括苏青木在内,内里都把晏辞视为那个东家,尤其是斗香会之后,苏白术便退出了,拿着之前分到的部分钱准备去研究开个饭馆子。
苏青木又事事询问晏辞,所以包括杨安在内,都在行事之前询问晏辞的意见。
“分店文契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就不上点心。”苏青木捶了他一拳。
晏辞没回他,他对做不做生意实际并不感兴趣,最开始经营铺子也不过是不想他和顾笙饿死,如今这生意要是做大了,管理铺子中的大小事势必要耽误他制香的精力。
他这个人只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谁也不能难为他。
所以最好还是有人替他管香铺的生意最好,至于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只要让他省心就行。
晏辞中途停下笔,朝外面看了一眼。
此时他们正在镇上一家茶坊的二楼,而他们那铺子的位置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此时那条街上挤满了人,人头攒动,铺子里新招的几个小厮满头大汗招待顾客。
铺子门口还有不少家仆打扮的人,大概是给自家主人购买香品。
原来老旧的牌匾已经被卸下来,被苏青木怀旧地珍藏起来:“这可是我爹找人写的字。”
现在挂在那儿的新的牌匾用的是硬质南海黄花梨木,上面的四个烫金字“四时香铺”,笔锋清隽,正是晏辞的手笔。
门外还有几个匠人正在测量柱子长度,等过几天运来木材就扩大门面,再造个二楼出来。
“过几天定制的招子就到了,我还找镇上的木匠做了一对招牌,比赵安侨他们家那个还大,我还特意让他们染成红色的,必须得显眼,专门放在镇门口,抢他们家生意。”
晏辞挑了挑眉,笑道:“你现在越来越有暴发户的气质了。”
苏青木也不恼:“你知不知道每天来铺子里的多少人。”他一指那外面,“这还是把单子分给了镇上几个作坊,都忙不过来。”
“照这个趋势下去,镇子上的作坊就不够用了。”
而且本来白檀镇就小,最开始的香品都是他们几个在店后面的香房一个个手作的。
再后来客人多了,苏白术去联系了几个家族的私有作坊,让他们分批研磨香料,最后再单独汇成香粉,这样既不会泄露了方子,而且效率还会高很多。
晏辞拄着下巴:“你想没想过出去这白檀镇?”
苏青木拨弄着算盘:“出去白檀镇?”
他似乎之前没有这个想法,此时才后知后觉地点头,不过话音一转:“其实吧,我觉得现在这样都是拖了你的福。”
不仅是拖了他的福,还仗着他的名声。
“所以呀晏辞,若是你哪天想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惊讶,但是我嘛——”他嘿嘿笑道,“我没有什么大志向,这个样子在镇上活到老就很好了。”
晏辞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隐隐约约有些落寞,目光也躲闪起来,似乎根本原因并不是这样。
晏辞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看着外面的街道,正在出神。
忽然在临近他们香铺的那条街上,从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人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人正是他在第二场斗香会过后遇到的镇上那个,家里主卖香粉的李老板。
虽然自从香会以后,晏辞就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早已经忘了香会之前和这位李老板的一面之缘。
然而此时在铺子周围看到他的身影,这些天还不止一次看到他在这附近,心里难免会生起疑虑。
晏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然后转头问苏青木:“那位李老板,最近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这附近?”
苏青木和杨安一听到此话,立马警觉起来,纷纷站起身来:
“不会又是来偷我们方子的吧?”
第75章
自从斗香会之后,晏辞得了两道魁香,他们这小铺子瞬间成了镇上最炙手可热的店铺。
之前一向擅长抢别的铺子生意的赵家根本比不过他们。
至于晏家,被他们二少爷彻底坏了名声,最近每天店里没几个人。
也正是如此,每天都有人私下里敲晏辞的家门,带着礼品上门以帮他修房子为由,委婉地提出让他去他们铺子当香师,甚至提出了“月俸三两”这种优渥条件。
晏辞看着那叫李承甫的中年人半晌,唤来茶坊的小厮:
“麻烦帮我把那位老板叫上来吧。”
小厮立马点头下去了。
苏青木和杨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晏辞也没解释为什么。
不一会儿,李承甫在小厮的指引下快步走了上来,一上楼看见晏辞立马行礼作揖。
这回他不再是上次见面那文绉绉的模样,这几天不见,也不知遇到什么事看着憔悴不少。
晏辞礼貌地回了礼,又唤来小厮上了一壶新茶。
苏青木和杨安隔着屋内的屏风趴在窗口看热闹,当然屏风后面的屋内,两个人的谈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近些天诸事繁忙,一直没在铺子里,不过前些天的事在下还记着,看起来李老板似乎一直在找在下?”
茶坊小厮看过茶后便下去了。
晏辞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承甫额头上还带着汗,他没看到屏风后面的两个人,以为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即使如此也没放松多少。
他用袖子轻轻揩了揩汗,没有去碰那杯茶,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晏公子...不不,晏老板。”
他攥了攥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晏辞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他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李承甫终于硬着头皮:
“...晏老板,在下想从您这里求一张方子。”
这个要求一出,晏辞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就连屏风后的两人都面面相觑。
好家伙,现在外面的人不直接偷方子了,改直接张口买了?
晏辞将茶盏放在桌上,斟酌了一下:
“李老板,祖上的规矩,香方素来不外传,您这个要求恐怕在下没法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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