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承此时也从屋里走出去,他先是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活动了一下四肢。
前天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痛。
昨天倒是好一些,但还是腿软脚软,心口发闷。
可今天醒来以后,倒是感觉好了不少,就连呼吸都感觉轻松了一些。
顾母看见儿子,惊喜的道:“今天感觉身子好些了吗?”
顾文承笑着道:“感觉好多了。”
顾母笑着拉住姜余的手,“哎呀,看来小余还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你这么一来,文承的身体就好了。快快,去灶房吃饭。”
姜余被顾母的热情弄的更加手足无措,顾文承低头笑笑没反驳。
顾屠子家的饭食很不错,鸡蛋,白面馍馍,小米粥,昨天没吃完的肉菜,顾母还特意用油炒了一盘鸡蛋咸菜。
因为姜余和顾文承两个人都起晚了,所以饭菜也没有往堂屋端,二人就再灶房的小桌子上直接吃。
姜余刚坐下准备吃饭,手里被顾母塞进了一个鸡蛋。
顾母道:“小余多吃些,看你瘦的,胖些才好看。”
顾文承闻言,点头附和,“的确是得多吃些。”
姜余看着手里的鸡蛋,表情有些怔愣。
以前在姜家的时候,鸡蛋是轮不到他吃的。
家里的鸡蛋要给读书的姜知遇和年纪最小的姜旭吃,有时候大姐姜瑞莲和姜禾两个人会分一个鸡蛋,剩下的鸡蛋大伯母会攒起来,等攒到一篮筐以后,就拿到县城卖钱。
姜余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吃过鸡蛋,其实他现在已经忘记鸡蛋是什么味道了。
“吃啊,一会就凉了。”
顾母坐在灶房门前的小凳子上,手里一边缠线,边催姜余吃鸡蛋。
姜余小心翼翼的在鸡蛋上咬了一口,蛋白的味道顿时充斥他的口腔,很好吃,怪不得大伯母总是攒下给家里两个男丁吃。
嗷呜,姜余这次咬了一大口,他现在也能吃上鸡蛋了。
…
吃完饭,顾母背起一筐的棉花,带着姜余去大嫂家换一些布,顺便让她熟悉一下村里的亲戚长辈。
顾文承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好,就留在家里。
姜余一路跟着顾母,碰见了几个村里的阿叔阿婶,顾母向他介绍这些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大嫂家。
大哥顾满金比顾屠子大十多岁,今年五十多,家里有三个孩子。
大女儿前些年就嫁出去了,二儿子成亲多年,并且在县城经营着一家米粮铺子,平日里不回村,现在就小儿子顾文渊在家跟着父母住。
大嫂看见顾母身后的姜余惊讶了一瞬,接着这拉着姜余道:“太瘦了,以后得多吃点。”
顾母笑着道:“可不是嘛,我第一次见小余这细胳膊细腿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想着以后得多让他吃些。文渊小子呢,不在家?”
金大嫂道:“一大早就出去疯了。让他去小河村邹童生那边上课,他竟然还逃课,气的你大哥打了他几次,但还是不去。整天去山上疯玩,和老二家的文华一起打鸟打兔的,我现在看见他就头疼。他在读书上要是有你家文承一半用功,我和你大哥也就不用操心了。”
顾母道:“十二三岁男孩,喜欢跑喜欢跳的也正常。”
一边说话,金大嫂一边又从屋里搬出来两个小凳子,然后看向顾母背篓里的棉花。
“你这是?”
顾母拉着姜余坐下,“我记得大嫂你那边还有棉布,就想着用棉花换一些,给小余做两身衣裳。”
姜余惊讶的睁大眼睛看向顾母,赶紧道:“娘,我不用的。”
顾母道:“小孩子家家的就得打扮好看些,家里还有些红土根,到时候染一下色,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你正好能穿上。”
金大嫂想起昨天的事,就明白妯娌为啥这么着急给姜余最衣服了,恐怕是姜余从姜家来时,没带来什么像样的衣裳。
“我这里正好还有些棉布,做两身衣裳是可以的,不过你这棉花我就不收了,几尺棉布而已,我可不收你东西。”
顾母拦住她,“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收棉花,我以后还怎么经常来你这里换,你收下,一定得收下。”
两个妇人拉拉扯扯的推辞,姜余在一边压根插不上话。
等顾母带着姜余回去时,金大嫂走出门送,拉着姜余的手,热络的道:“往后有什么缺的,你就只管来我这里要,要是我这里没有的,还有你二婶那边呢。都是一家人,平日里不用太客气。”
姜余招架不住这种热情的长辈,又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等顾母和姜余离去的身影消失,金大嫂刚想往家里走,就见邻居家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丫头走出来,那妇人手里还抱着洗衣盆。
金大嫂就像是没看见她们两个一样,转身就要回去,就听见邻居周婶开口。
“吆,刚刚是顾屠子家的领着新过门的来了吧。”
金大嫂脚步一顿,接着转身看向周婶,之前周婶对待三弟妹家殷勤的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是想把自家闺女嫁给顾文承,可惜三弟家的儿子早早就和小河村的姜家定了亲,就一直没松口同意。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些年来往说话,一起洗衣赶集的,谁也知道顾屠子家的王翠芝和周婶感情不错。
但前些日子文承差点得病死了,这周家婶子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
还在村里乱嚼舌根,“冲喜”的事,就是最开始从她嘴里传出去的,气的金大嫂直接和她大吵了一架。
金大嫂笑着道:“可不是嘛,昨日我那侄子刚拜堂,今天翠芝就领着余哥儿来换布。说是,过段时间天气就暖和了,她准备给余哥儿做两身新衣裳。”
“拜堂?文承哥的身子好了!”
周婶身后的女孩惊讶的开口。
金大嫂看了她一眼,心里畅快,脸上却不显。
“早就好了啊,不过是吹不得风,就没亲自去接亲,昨日我那侄子亲自拜堂,村里人也都看见了。说起来,我那侄子本来也没病的多重,只不过我三弟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加上读书人身子金贵,和咱们这些整日里去耕田种地的泥腿子不一样。他一病啊,全家人反应都大了些,这才闹的乱糟糟的。”
周青青急了,她向前一步,语速急促,“不是说娶亲冲喜吗?”
金大嫂笑着道:“什么‘冲喜’啊?青姐儿你小小年纪,竟然信这些没根据的话。要是冲喜有用,这天底下的人生病以后就不用抓药看大夫了,全都去‘冲喜’得了。”
说完金大嫂转身回去,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反正她们家可从来都没往外说过要“冲喜”的事,去姜家提亲,对外说的也是求娶。
虽然现在聘回来了一个男媳妇,但那也是他们正儿八经聘回来的。
谁让周家的母女二人前几天恶心她。平日见三弟家过的好,便巴巴的凑上去,一看人家落难了,就迫不及待去踩一脚,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金大嫂进门以后,周青青在一边急的跺脚。
“娘,不是你说文承哥生了重病,恐怕不能好了吗,怎么金婶子说他没事?”
顾文承可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老爷,人长的又不错,而且顾屠子家日子又比一般农户宽裕,周青青早就对顾文承芳心暗许,一心想要嫁给顾文承。
周婶自然也想要一个读书人做女婿,这些年没少巴结顾屠户家,可惜顾屠户家里一直不松口。
前些日子,顾童生重病,眼瞧着人就不行了,周婶就起了别的心思,周青青虽然伤心,但是她也不想嫁给一个死人,因此就仅仅是伤心罢了,可是今天竟然听金大嫂子说,顾童生的病,竟然好了。
可是,一个重病卧床的人,怎么能突然好了呢,周婶心里也直打鼓。
“没错啊,当时我看的真真的,那顾童生当时就是快死了。”
周青青快急哭,“可是现在文承哥病好了。”
周婶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咬牙道:“别慌,说不定她是胡说八道,顾童生当那病成那样子,还能说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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