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承笑道:“那就多谢王兄了。”
王有信手持扇子,“客气,客气。”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话说,今天晚上县令大人举办晚宴,为何要叫上你我?”
要知道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没功名的秀才,还到不了让县令大人设宴相邀的地步。
顾文承道:“昨日县衙的司典史曾说县令夫人身体已经大安。”
王有信恍然大悟,立马就明白了为何这次知县大人会请自己也去参宴了。
之前他们一同入县学,知县大人惜才,更爱才,因为心系本县学子的学识特意前来考教一二。
县学的校监叫了几个学子过去,而这次院试的魁首顾文承恰好就在其中。
一行人在县学后园处边游园看风景,边问答,气氛一时变得十分不错,恰巧跟着刘知县一块过来的高县丞提起了顾文承带着长坪村的里正买了一百多亩荒地的事。
县丞主管粮司、征税,而田地的事自然也是他在分管,这些年开荒地的人少,而且荒地之所以被称为荒地,就是因为距离水源较远、地力贫瘠而无法种植。
长坪村的里正一出手就是一百多亩地,自然引起了县丞的关注。
高县丞一说,果然引起了刘知县的好奇,于是顾文承就顺势把水车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这可是关系到了田地的事情,刘知县当即询问,顾文承一一回答。
就连刚刚在一旁起了个头的高县丞都对这一幕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这顾文承竟然懂水利,而且看样子还是非常精通。
因为水车的事,顾文承顺利在知县和县丞这边拉上了线,后面又请同窗李泽牵线,认识了李泽在县衙当差的兄长,进而认识了县衙的衙役和县典史。
而他又听说知县夫人身体不好,之前听同窗王有信说自己家中世代行医,虽然是在镇上,但是他家老爷子看女子的病症十分厉害,只不过因为主看女子,所以也打不出什么太大的名气。
顾文承回去询问了王有信的意见以后,王有信咬牙同意,然后王家老爷子来县城给县令夫人瞧脉,导进而致王家和知县那边也搭上了线。
如今知县夫人身体转好,开宴请宾自然会叫王有信一块去。
这时王有信看顾文承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好兄弟,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文承笑着道:“那现在就劳烦王兄身边的人,替我给我家小余带句话,就说我今天晚些回来,让他不用再等我吃饭了。”
…
一个小厮走到顾家小院前,他上前敲响房门,提高声音道:“这是姜老板家吗?”
姜余正在屋里红着脸看书,表情不断变化,突然被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惊到,下意识把手里的书丢到桌子下面,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
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姜余有些崩溃的双手捂脸。
敲门声还在继续,姜余连忙走出了屋子,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外面天已经擦黑。
姜余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都忘了做晚饭的事了。
姜余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小厮,“你是?”
“姜老板安好。”小厮作揖,“我家公子姓王,和顾秀才是同窗,今天晚上知县大人邀顾秀才和我家公子赴宴,顾秀才特意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晚上稍微晚些回来。这是顾秀才的书箱。”
姜余接过书箱,发现的确是顾文承的。
“哦,你进来喝些水吧。”
“不了不了。”小厮笑道:“我还得赶去县学呢,小的这就先走了。”
姜余看着那小厮离开,又摸了摸自己还在持续发烫的脸。
姜余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要不是现在天色变暗,自己这张红脸肯定就被外人看到了。
姜余此时不饿,顾文承不回来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折腾的做饭,回屋吃了两块糕点灌了两杯茶,然后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那两本书上。
姜余如今也明白为何卖给自己书的小伙计说这书不仅绝版,而且在其他地方卖不到了。
那书上不仅有图画,还有十分吸引人的故事,故事里面小寡夫和丈夫恩爱,后面小寡夫死了丈夫,小叔子爱慕小寡夫,一边帮小寡夫操持丧事,一边暗地里觊觎,如今他看到书上写,那二人夜晚同处一室的谈话的场景。
姜余心里抓心挠肝,他真的很想知道小寡夫得知被小叔叔觊觎以后,是会直接骂小叔叔一顿,让他不要再有非分之想,还是义正言辞、讲明利害关系拒绝小叔子。
姜余最后还是拿起了书,开始向下读。
‘夜晚内室里昏黄的烛光照亮小寡夫脸,更给他添了一层朦胧之美。
小叔叔看着自己以往心爱之人,只觉得血气上涌,呼吸不自觉沉重,他向前一步。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当初要不是我哥用卑劣手法抢先一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因为这段时间段丧事,小寡夫清减了不少,但丝毫不减美貌,反而更添一分娇弱。
[我…我知道。]
[真的,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意。]’
这小寡夫怎么不直接上手扇对方两巴掌,姜余皱眉心想,然后他翻到下一页。
真是好大一张床!
姜余浑身石化的捧着书,他瞳孔再次地震。
不是,怎么两个人滚一起了!
片刻,姜余把书扔在地上,憋了半天小声嘟囔的骂了句。
“……下流。”
……
县衙内宅。
今晚来的客人并不多,顾文承,王有信,县丞,主簿,典史,税课大使,再加上刘知县一共七个人。
刘知县坐在主位上笑着道:“今日是家宴,不用太拘礼。”
众人附和的坐下。
顾文承和王有信二两个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毕竟在这个酒桌上只有他们二人是秀才。
一顿饭下来气氛很好,前段时间顾文承献上去的水车做出来后果然十分好用。
刘知县因此还特意上书一封,写了水车的种种好处递到府城,知府大人得知后对水车也很看重,在切身看到水车运作后,知府并回信告诉刘知县,自己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
刘知县得到消息以后大喜,当场跪地朝京城方向磕头。
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如今在宁隆县已经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呢。
若是水车之事真能引起上面的注意,到时候再让夫人的娘家在其中使一使力气,说不定他今年就高升。
刘知县想着,目光看向顾文承的方向,要不是顾文承率先向他提出水车的建议,如今他也得不到这些好处。
但是刘知县自认为不是小气人,这些好处他不会白白占了去。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正浓,突然一旁的主簿提议道:“今晚月色极佳,如今又有美酒在手。县令大人,咱们不如直接去庭院中赏月作诗如何?”
“这个提议好。”刘知县起身,“走,咱们去赏月。”
旁边的下人很有眼力见的在庭院里置办了一桌酒席。
主簿大人手拿酒壶对月吟诗,几个人纷纷叫好,然后一起开始做词做赋。
顾文承中间去了趟茅房,往众人做诗的庭院里赶的时候,突然发现刘知县不知为何站在抄手游廊处。
顾文承走进拜礼,“县令大人。”
刘知县今晚喝了些酒,但却没醉,他抬抬手让顾文承起身。
“水车的事,本官已经上报府城,知府大人得知后也十分看好‘水车’,文承啊,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顾文承因为年岁没到,便没有取字,刘知县只能叫他名字。
顾文承从容的道:“学生只是一个读书人,今日得知这水车对百姓有用,就已经很开心了。”
刘知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品性,我实在喜欢,可惜我没有合适女儿,没法让你称为我的女婿。”
顾文承突然警铃大作,“学生已经成婚。”
刘知县摆摆手,“你纳了个夫郎的事我知道。这不算什么,纳夫郎,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而已。恰巧陈县尉家有个女儿,和你年岁差不多,之前他家也透出过一些口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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