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承看见顾母自己做的大酱,想了一下,决定给他们弄个低配版的铁锅炖。
五花肉切片,放进油锅爆香,等肉里的油脂被炒出来,放入的大酱继续翻炒,接着放入准备好的蔬菜,再下入调味料翻炒均匀,然后便是加水。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在锅边上贴黄米面饼子。
把事先揉好的黄米面贴在锅壁上,在盖住锅盖,用中小火慢炖,这样在锅边的热度和锅里的水蒸气就把黄米饼蒸熟。
这样的米饼吃起来焦脆可口,有肉香味,同时还有黄米本身的味道。
顾文渊在闻见香味以后,就不在怀疑文承哥会不做饭了。
这也太香了,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本来饭量就大,几个人又忙活了一上午,闻到香味,肚子都开始叫起来。
很快饭就做好了,顾文承掀开锅盖,浓郁的香味顿时充满整个灶房,他用铲子把贴在锅边的饼子铲下来,又把菜放进一个盆子里。
顾文渊端起盛菜的盆子,顾齐拿着装饼子的盘子,周数手里拿着三个人碗筷,几个人去堂屋吃饭。
三个伙子埋头就吃,一边吃一边夸顾文承厨艺好。
期间顾文渊实在没忍住,“文承哥,读书人不是讲究君子远庖厨吗,你怎么会做饭的?”
顾文承知道原身虽然和顾文渊是堂兄弟,但是二人压根没怎么接触过。
原身瞧不起村里人,认为他们都是泥腿子,因此根本不屑于放下身段去主动交谈。
但是顾文承不同,他不是原身,他有些方面到底和原身不同。
原身之前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县城,每年私塾结课或放假也会临时在县城租个小院子住着,压根不回家。
尤其是近两年,原身和父母、村里的亲朋好友,交谈就更少了,所以顾文承就需要打破这种情况。
“你可知道,君子远庖厨的意思吗?”
顾文渊脱口而出,“不就是说,君子要远离厨房吗?”
顾文承眉头一挑,“如果有人下次再这么教你,你就可以指着他鼻子骂他误人子弟。这句话的字面意思的确是君子应该把厨房安置在距离自己远一点的地方。但是,文章有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单独去理解一句话的意思。‘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讲‘仁’,本意是凡是有血气的东西,君子不应亲自动手杀之。目的是劝解君子应有仁爱之心,应避免亲自动手杀生,劝诫君王推行仁政。”
顾文渊听完后似乎有些明悟,而其他两个人则是听的一头雾水。
顾文承继续道:“有些词、有些句,需要整体去看、去读,不能把它单拎出来,有时候词句一旦被我们单拎出来去理解,那就完全偏离了文章原本的意思。”
顾文渊恍然大悟,“读书就像是我今天做的辘轳打水,若是其中缺少任何一个零件,我都没法做成,只有一个不少的安装完,才能组成可以用的工具。”
顾文承眉头一挑,“聪明!”
顾齐:……
周数:……
我们还两个不懂啊,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作者有话说】
小余:今天集上的生意很好,米花糖全买光了
顾文承拍手鼓掌:小余真优秀!小余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
小余(害羞脸):其实也没有啦…
顾文承(认真脸):小余在我心里就是最优秀的!
顾母:………
顾屠子:………
第12章 膏药(捉虫)
傍晚,顾母和姜余回家以后,惊讶的发现家里的水井上多了一个东西。
姜余没见过这东西,顾母却是见过。
这年头交通不便,出远门的人少。
宁隆县一共三个乡、九个镇,镇乡下面有众多村庄,像长坪村因为距离县城不远,所以村里人去县城容易些。有的村子距离县城远,村里的老人甚至有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的。
顾母惊讶的道:“呀!这不是辘轳井打水,从哪里弄的?”
顾文承笑着道:“我之前见县城有人家用这个,今天正好大伯娘让文渊过来陪我,那小子木工活不错,我让他帮忙做了一个。”
见姜余好奇的看着井上东西,顾母解释道:“这东西在我老家那边用的多,咱村这片因为有水渠,因此不常见。有了这东西,以后再从井里打水就方便多了。你刚刚说是文渊小子帮忙弄的?”
顾文承点头,“是啊,文渊手巧,不到一个时辰就装成了,主要就是立木头用的时间长些。”
顾文承让姜余试试。
姜余试了试,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文承道,“好厉害,果然能省不少力气。”
顾文承见他高兴,就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姜余抿嘴笑,脸上还露出两个小梨涡,“买的人很多,两文钱一块都卖光了,娘说等过几天我们还去集上卖。到时候还可以做些红土根糖一起拿到集上,买的人肯定少不了。”
“今天生意好极了。”顾母也在一旁道:“小余算账又快又准,我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就给人家算完账了。”
顾文承笑着道:“我们家小余不仅人聪明,算账还快,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子。”
姜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但是他心里很开心,以前从来没人说他聪明,说他算账厉害,文承哥还是头一个这么夸他的。
…
晚上,顾文承拿出一个手心大小的小木盒递给姜余。
姜余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顾文承道:“我看你手上有冻疮痕迹,今天便去三爷爷家要了这个,虽然说现在天气逐渐暖和了不少,但是也得当心。你平时手沾水以后就在手背涂一些,这药膏还能预防下一年手上再长冻疮。”
姜余手里捧着盒子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其实开春以后他手上的冻疮都快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没想到顾文承竟然回去给自己买这个。
冻疮他年年冬天都会长,疼吗?怎么不会疼呢,大伯母家的孩子凡是冬天手上长冻疮的,一个冬天都不用在碰凉水。
可是家里没人会管他怎么样,因为他是个没爹没娘,在家里吃白饭的野孩子,他必须得勤快一些,才会不被嫌弃,才不会赶出去,才不会担心冬天会冻死在外面。
姜余低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瘦削的下巴砸在小木盒上。
顾文承刚刚只是去收拾了一下书桌,结果转身一看,就见小孩哭了,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余看着眼前的人,他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没事,我没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药膏,我…我很开心。”
顾文承一愣,顿时感觉心里酸软一片。
他温声哄道:“没事了,等药膏用完了,还去三爷爷那边要。你知道三爷爷吗,是村里的草医,这十里八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他看病。”
姜余擦擦眼泪,点了点头,“见过一面。”
顾文承摸了摸姜余的枯黄的头发,此时他脸上平静无波,可是内心却很是愤怒。
从他打定主意,打算把姜余当家人看的时候,他就去找娘问了姜余在小河村姜家的情况。
虽然他之前就猜测姜余以前过的很艰难,但是他现在才真正认识到姜余过的要比他想象中的难的多。
没爹没娘的小孩,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平时干的活最多,吃不饱饭,甚至经常挨骂,结果到了最后大伯家还把他卖了冲喜。
顾文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
姜家能供一个儿子读书科举,怎么可能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他们只是嫌弃姜余,不喜欢姜余而已。
“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睡吧。”
姜余没察觉到顾文承情绪不对,其实他在某些方面是个不太敏锐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下木盒子的药膏涂在手上,又把木盒子收好,才重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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